庭院青石板上,老槐树的叶子在午后微风里轻轻晃。皇浦云倚着竹椅,手里摩挲着半旧的茶盏,目光落在身前蹦跳的少女身上——丫丫刚听完爷爷的话,眼睛亮得像盛了星子,连鬓边垂落的碎发都跟着晃:“爷爷看好啦!”
话音未落,她忽然踮脚抬手,指尖在半空画了个轻巧的圈。霎时间,原本只是拂过衣襟的风,竟像是被无形的线牵引着,在庭院中央旋出小小的漩涡。槐树叶“沙沙”响得更急了,几片嫩青的叶尖被卷得打了转,却又乖乖地落回枝桠间,没半分慌乱。
“这是风。”丫丫偏头笑,声音甜脆。她收回手,指尖往身前花丛一点——那是几株刚打苞的月季,此刻竟有细密的水珠从花苞尖儿凝出,顺着翠绿的茎秆滚落,在青石板上洇开小小的湿痕。水珠越聚越多,渐渐连成线,成了牛毛般的细雨,却偏偏只笼着那方寸花丛,连旁边的石板都没沾湿半点。雨丝落在花瓣上,映着日头,闪着细碎的光,像是给花苞缀了层水晶。
“雨也会!”她又跺脚,这次是朝着脚边石缝里探出头的嫩草。那草不过半指高,被她跺脚带起的气劲一震,竟像是活了过来,草叶轻轻摇晃着,顺着她跺脚的节奏点着头,连泥土里的根须都仿佛在舒展,透着股鲜活的灵气。
最后,她深吸一口气,忽然敛了笑,神情认真起来。左手捏诀,右手食指中指并拢,缓缓抬向天空。起初只是指尖凝着一点微光,细得像萤火虫尾,可不过瞬息,那光便亮了起来,蓝紫色的电光在她指尖跳跃,像极了夏夜草丛里窜动的流萤。“咔嚓”一声轻响,不是震耳的雷鸣,倒像是远处天边滚过的闷雷,低低的,带着点撒娇似的温和。电光在她指尖颤了颤,倏地化作几缕青烟散了,连空气里都留下淡淡的、清冽的草木气。
“好啦!”丫丫收了势,拍着手跑到竹椅旁,仰着脸等夸奖,鼻尖沁出细密的汗珠,脸颊红扑扑的。皇浦云放下茶盏,伸手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衣领,眼底笑意温得像化开的春水:“嗯,风雨雷电,都听你的话了。”
槐树叶还在响,花丛里的水珠慢慢蒸发,青石板上那几处湿痕渐渐淡去。只有丫丫鬓角沾着的一片槐树叶,还带着方才被风卷过的轻颤,像是在悄悄记着,这个午后,有个少女把自然的灵韵,玩成了指尖的诗。
外门总长老王烈云听说宗主过来,立马从演武场旁的茶寮里疾步奔出,青布道袍的袍角都被风吹得翻卷起来。他鬓角汗湿,显然是刚指导完弟子练拳,远远看见皇浦云的玄色身影,便加快了脚步,在宗主面前三步外躬身行礼:"宗主,您今日怎会亲临外门?"
皇浦云负手而立,目光扫过场中操练的弟子,淡淡道:"过来看看基础功法的传授情况。"
王烈云连忙直起身,脸上堆起笑纹,语气难掩激动:"宗主有所不知,老夫发现个好苗子!便是宗主的孙女丫丫,自几年前入我门下,进境快得惊人。"他凑近半步,压低声音却难掩自豪,"寻常弟子需三月方能凝练的气感,她不过十日便已稳固,前日演练《流云掌》,竟能引动微弱气流,这等悟性,便是内门弟子也少有!"
皇浦云闻言,眉峰微挑:"哦?竟有此事?"
"千真万确!"王烈云忙道,"老夫亲自指点她吐纳,见她经脉通透,对灵气的亲和力远超同辈,若能得宗主点拨,将来必成大器!"说罢,他又怕显得刻意,补充道,"当然,还需循规蹈矩历练,只是老夫见她进步神速,实在忍不住想向宗主禀报。"
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棂,给清云轩镀上了一层暖色。皇浦云端坐于客座,目光沉静地落在对面的长老王烈云身上。王烈云手中摩挲着一枚温润的玉简,那是他亲手为弟子王玥,也就是皇浦云的孙女,炼制的护身法器,此刻却显得有些沉重。
“宗主,”王烈云终于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