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奏折还带着江南的水汽,而他眼中映着的却是千里之外的边关狼烟。"皇浦云..."他低声念出这个名字,喉间溢出一丝几不可察的冷笑。鎏金笔架上的狼毫突然坠落,墨汁在明黄绢帛上晕开,像一滴凝固的血。
与此同时,边关的帅帐里,皇浦云正将圣旨置于案上。烛火跳动着,照见他铠甲上未拭的沙尘。"将军,这已是几个月内第二道调令了。"副将的声音带着忧虑。皇浦云却只是望着窗外被风卷动的旌旗,甲胄碰撞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他缓缓握紧腰间佩剑,剑穗上的狼牙坠子硌得掌心生疼——那是去年平叛时,从浔州将军那里夺来的。
帅帐内烛火摇曳。皇浦云假意左臂缠着浸过药汁的白绫,正听参军低声念着京城来的八百里加急。"...着大将军皇浦云即刻卸甲回京,另有任用..."参军话音未落,铜雀灯的火苗突然噼啪一声爆响。
皇浦云缓缓展开明黄卷轴。多年前他左肩中过一箭,此刻旧伤处正隐隐作痛,只是这痛觉恰好成了最好的盾牌。帐外传来甲叶碰撞声,亲兵队长掀开帐帘,见主帅正望着墙上悬挂的青莽山脉舆图出神,舆图上用朱砂笔圈着七处关隘。
"取笔墨来。"皇浦云转身时,左臂已无力垂下。参军连忙铺好宣纸,看他用右手颤抖着写下奏折:"臣愧领圣恩,然旧伤复发,左臂几不能举。愿暂解兵权,入山静养..."写到"暂解兵权"四字时,一滴墨汁晕开在宣纸上,像极了三年前箭伤迸出的血花。
三更时分,三匹快马从侧门悄悄驶出帅帐。亲兵队长率百人亲卫直奔粮草营,参军则带着二十名心腹前往各营传信——名义上是"将军病重,各营加强戒备"。皇浦云独自站在舆图前,将七颗狼牙令箭一一插入对应的关隘标记。青莽山脉的风雪,终究要漫过皇城根了。
时值暮春,京城静心殿的玉阶上还沾着夜雨的湿意,皇浦云的辞呈已摆在龙案中央。奏疏里写得恳切,说自己戍边多年积劳成疾,恳请暂解三州兵权,往青莽山脉静养。朱批还未下来,他已带着贴身侍卫纵马出了城门,马鞍上悬着的不是药囊,而是半张绘制着关隘布防的羊皮地图。
三日前的深夜,中军帐的烛火亮到天明。镇西将军林啸、威远侯世子等十余名将领跪在帐内,接过的虎符还带着皇浦云掌心的温度。"朝廷风向诡谲,"他声音压得极低,手指在地图上划过河西走廊,"我走后,你们按此布防,粮草从秘道转运,每月初一以飞鸽传信。记住,调兵令牌须三人同验,缺一不可。"青铜烛台将他的影子投在帐壁上,像头蓄势待发的猛虎。
此刻官道两侧的垂杨柳絮纷飞,皇浦云勒住缰绳回望。京城的轮廓在晨雾中若隐若现,他突然想起去年上元节,孙女丫丫抱着虎头枕问他:"爷爷何时能陪我放花灯?"嘴角刚扬起笑意,又猛地收紧下颌。马蹄声踏碎了短暂的温情,青莽山脉的方向,层峦叠嶂如铁青色的浪,正等着他这位"养病"的将军。
青莽山脉的晨雾还未散尽,皇浦云已立于峰顶吐纳。山风卷着松针掠过他玄色道袍,周身气息与云海交融,竟分不清是人是山。三年来,他鲜少动用灵力,只每日陪小翠在竹楼前打理药圃,看她将晒干的金银花收进陶罐,指尖染着淡金色的花粉。
午后阳光斜照时,弟子苏清总在院中的青石坪上练剑。少年身形挺拔,剑光如练,偶尔回头望向竹楼,便能看见师娘倚着门框浅笑,手中正将一枚枚饱满的松子剥给师父。皇浦云接过松子,指尖在苏清剑招凝滞处轻轻一点:"此处当如流水转圜,滞则生隙。"
直到那匹快马撞破山谷的宁静。驿差滚鞍下马时,明黄的圣旨在斑驳树影里格外刺眼。"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大将军皇浦云护国有功,今北境异动,宣即刻入京议事——"
苏清的剑"呛啷"落地,小翠手中的松子簌簌散在青石板上。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