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份新——新得晃眼,新得没有一丝烟火气,仿佛刚从库房里捧出来,还带着樟木箱子的清香。
林太太自家今日也是刻意打扮过的,把进京的行都都拿了出来,就是不想自己低那一等。穿的是银红遍地金通袖袄儿,外罩妆花缎子比甲,头上珠翠也不少,自觉已是十分体面。
可此刻与月娘一比,顿觉自家的衣裳像是蒙了层灰,头上的首饰也仿佛失了光彩。
尤其月娘头上那支金累丝嵌宝分心,那工艺,那宝石的成色,分明是京中巧匠的手笔,价值不菲,自己箱底压箱底的几件头面竟没一件能比得上!
一股酸溜溜的醋意,猛地从心底窜上来!这些打哪儿来?当然来自西门大官人。
只要自己伺候好了这‘亲爹爹’,下次自己进京,定要缠着他给我也弄这么一身极品头面衣裳来!
林太太忙堆起满脸春风,紧走几步上前,对着西门庆深深万福下去:“劳动大官人和大娘亲迎,折煞妾身了!”
起身时,那双水杏眼儿含情带笑,直勾勾地朝西门大官人脸上睃去,眼波流转间,媚意横生,似有千言万语,却又欲说还休。
大官人哈哈一笑,虚扶一把:“林太太太客套了,快请进,快请进!”
月娘含笑受了林太太这郑重的一礼,心中那份熨帖,简直比喝了蜜还甜。月娘觉得自己虽出身官宦,但对方堂堂三品淑人诰命,自己自然要去门口迎接。
可自己相公拦住了自己,说“你且坐着,让她进来便是”,她觉得于礼不合,便在大厅里起身相迎。
此刻,看着身份矜贵的林太太在自己面前如此恭敬地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