恢复了平淡。
命令下达,刽子手手起刀落,几颗头颅接连滚落,血光再起。场下又是一阵骚动。
行刑毕。谢飞转向身旁的武阳,脸上露出一丝程式化的温和:“武将军,奸佞伏诛,大快人心。然国不可一日无主,事不宜迟。两日后,雒城王宫正殿,召开朝会,共议国事。届时,请将军务必准时与会。”
武阳的目光从那片刺目的血红中收回,迎上谢飞深邃的眼眸。他点了点头,声音低沉:“丞相放心,武阳必至。”
他没有再看刑场一眼,起身,带着始终沉默如石的诸葛长明,大步走下指挥高台。亲卫立刻牵马过来。
武阳翻身上马,动作依旧矫健,但诸葛长明敏锐地捕捉到,在那一瞬间,主公握住缰绳的手,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马蹄踏着刑场外被踩得泥泞不堪的土地,哒哒作响。身后,是百姓们尚未平息的喧嚣和议论,还有那浓烈得化不开的血腥气,紧紧追随着他们。
武阳策马在前,背脊挺直,目光直视前方雒城那巍峨却破败的城门。秋风吹拂着他额前的碎发,也吹不散他眉宇间那沉甸甸的郁结。陈先童临死前那怨毒的狂笑,那句如同诅咒般的“狡兔死,走狗烹”,还有那滚落的头颅、喷溅的鲜血,在他脑海中反复闪现,挥之不去。
刘榭坠城的身影,宁安郡的尸山血海,一路走来倒下的无数袍泽……最终,都定格在陈先童那颗死不瞑目的头颅上。
大仇得报,国贼伏诛,本该是畅快淋漓。可为何心中却如同堵了一块浸透了冰水的巨石,沉重而冰冷?是陈先童的诅咒?还是谢飞那看似温和却深不见底的眼神?亦或是脚下这片刚刚挣脱枷锁、却又陷入未知漩涡的破碎山河?
他勒住缰绳,在雒城巨大的城门阴影下停住。抬头望去,城楼上飘扬的旗帜,一半是靖乱军的玄色,一半是谢飞东雷军的赤红。两色交织,在深秋的风中猎猎作响,如同无声的角力。
“主公……”诸葛长明策马上前,与他并肩而立,低声开口,声音里带着探询与忧虑。
武阳没有回头,只是抬起手,轻轻摆了摆,止住了诸葛长明后面的话。他长长地、无声地吸了一口带着血腥与尘土的冰冷空气,再缓缓吐出。那气息在深秋的寒意里凝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