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短暂的白雾,旋即消散。
“回营。”他只说了两个字,声音低沉,听不出情绪。随即一夹马腹,战马迈开步子,穿过幽深的城门洞,将刑场的喧嚣彻底抛在身后。
雒城王宫,承天殿。
这座象征着刘蜀最高权力的殿堂,经历了血火与囚禁,依旧恢宏,却难掩骨子里的衰败与空寂。
巨大的蟠龙金柱撑起高阔的穹顶,阳光透过高高的雕花窗棂射入,形成一道道斜斜的光柱,照亮空气中飞舞的微尘。殿内空旷得有些瘆人,昔日的百官朝贺,早已随着刘榭的坠亡和陈先童的覆灭而烟消云散。
谢飞独自一人,漫步在空旷得能听见脚步回音的大殿中央。他背着手,深紫的丞相袍服在冷清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深沉。脚步落在光洁如镜的金砖地面上,发出清脆而孤独的回响。
他停在那张巨大的、空无一人的蟠龙金漆王座前。王座高高在上,扶手雕着狰狞的龙首,靠背镶嵌着巨大的明珠,在光柱下流转着幽冷的光泽。谢飞仰头望着它,眼神深邃难测,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平静得像一潭深不见底的古井。
他就这样静静地站着,看了许久。阳光移动,光柱缓缓扫过王座,照亮那上面曾经沾染的看不见的血污与尘埃。殿内死寂,只有他细微的呼吸声。
不知过了多久,谢飞才缓缓转过身,目光投向殿外。透过敞开的巨大殿门,可以看到远处宫墙上飘扬的赤色旗帜,以及更远处雒城鳞次栉比的屋宇轮廓。他的嘴角,似乎极其细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形成一个难以察觉的弧度,又迅速隐没。
“两日后……”他低低地自语了一句,声音轻得如同叹息,消散在空旷的大殿里。随即,他不再停留,转身,步伐沉稳地朝着殿外走去。深紫的背影,渐渐融入殿门处那片明亮的光影之中。
靖乱军大营,中军帅帐。
帐帘低垂,隔绝了外面的天光。武阳并未点灯,独自一人坐在案几后的阴影里。案上,那卷染血的帛书静静地摊开着,上面干涸发硬的血迹,在昏暗的光线下呈现出一种沉郁的暗褐色。他伸出手指,指腹缓缓地、一遍遍地摩挲着那些血痕,动作很轻,带着一种近乎凝滞的沉重。
帐内异常安静,只有他手指摩擦过粗糙布帛的细微沙沙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