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上剧烈地晃动,深陷的眼窝时而隐入黑暗,如同枯井,时而被跳跃的火苗照亮,显露出那双沉静得近乎死寂的眸子。他站在那里,像一株扎根在阴影与火光缝隙里的古树,沉默地承受着卫炎章那冰锥般刺骨的问候。
“卫将军……”诸葛长明的嘴唇微微翕动,声音干涩沙哑,如同枯叶在粗糙的砂石地上摩擦,带着一种被时光和风霜磨损后的疲惫。他没有回应卫炎章那句充满机锋的“别来无恙”,只是用这低哑的三个字,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死寂。他的目光缓缓抬起,浑浊的眼球映着跳跃的火光,却奇异地穿透了那层浑浊,直直地投向卫炎章身后——那张巨大的、铺着陈旧却依旧威严肃穆的虎皮帅椅。
他的视线在那张空椅上停留了仅仅一瞬,快得几乎难以捕捉。但就在那一刹,卫炎章敏锐地捕捉到,老人那深潭般的眼底,似乎有某种极其沉痛的东西剧烈地翻涌了一下,随即又被更深的死寂强行按捺下去。那眼神复杂得难以言喻,像一道瞬间撕裂厚重云层的闪电,短暂地照亮了积郁已久的、无法言说的风暴核心。
卫炎章心中那根早已绷紧的弦,被这短暂一瞥猛地拨动,发出危险的嗡鸣。谢帅!他在看谢帅的位置!这个念头如同毒蛇的信子,带着冰冷的恶意窜上心头。他强压下瞬间翻腾的怒意和更深的疑虑,侧身让开一步,露出了帅椅旁下首的一张普通硬木圈椅。他抬起手,动作带着一种刻意为之的、冰冷的礼仪姿态,指向那张椅子,声音平稳无波,却字字清晰:
“先生远来是客,请坐。”
他没有看卫炎章,也没有看旁边两位虎视眈眈、手按刀柄的副将,只是再次缓缓抬起眼帘,目光又一次,极其克制地扫过那张空荡荡的虎皮帅椅。这一次,他的目光停留得更久了一点点,那深不见底的沉寂眼眸里,翻涌起无法抑制的悲怆和一种近乎绝望的疲惫。那沉重的疲惫感如此真实,瞬间弥漫开来,甚至压过了帐内剑拔弩张的敌意。
卫炎章心头疑云更重,如同浓雾翻腾。这老狐狸,到底在演哪一出?他默不作声,冷眼旁观。
诸葛长明终于缓缓坐下。硬木椅发出轻微的吱呀声,承受着老人并不算重的身躯。他双手叠放在手杖的顶端,指节粗大凸出,皮肤松弛布满褐斑。坐下后,他并未立刻言语,只是微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