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杀伐之气的军营格格不入。稀疏的白发在头顶简单地挽了个髻,只用一根毫无纹饰的乌木簪子固定住。岁月在他脸上刻下了纵横交错的沟壑,如同干涸龟裂的土地,每一道皱纹都深得仿佛能夹住刀锋。然而,最令人心悸的,是那双眼睛。浑浊的眼白包裹着依旧清亮的瞳仁,此刻平静地迎着卫炎章冰冷审视的目光,里面没有闪烁,没有退缩,也没有丝毫故人重逢的暖意,只有一种阅尽沧桑后的沉寂,深不见底,仿佛两口古井。
他手中拄着一根看似普通、却异常笔直的枣木手杖,那“笃、嗒”之声正是杖尾包裹的黄铜与地面接触所发。他站定在帐门内侧的光影交界处,没有再向前一步。引路的亲兵早已按令退到帐外,帐帘重新落下,隔绝了大部分天光,帐内再次被火盆的光晕主宰。明暗转换间,诸葛长明的身影似乎微微晃动了一下,随即又稳如磐石。
寒风似乎不甘心被阻隔,寻着缝隙钻入,吹得火盆里的火焰不安地摇曳,光影在诸葛长明布满皱纹的脸上跳动,更添几分莫测。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沉默里,卫炎章缓缓地、极其缓慢地从那张沉重的黑漆帅椅上站了起来。玄铁甲叶随着他的动作,发出一阵低沉而威严的金属摩擦声,哗啦——哗啦——,在这落针可闻的寂静中,如同战鼓的前奏。他魁梧的身躯像一座拔地而起的铁塔,瞬间带来巨大的压迫感。
他没有迎上去,只是站在案几之后,隔着数步的距离,目光如冰冷的探针,一寸寸地扫过诸葛长明苍老的脸庞、朴素的衣着,最终落在那根看似不起眼的枣木手杖上。
“诸葛先生……”卫炎章终于开口了。声音不高,甚至刻意放缓了语速,带着一种近乎刻意的平稳,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如同冰冷的玉珠滚落在金盘之上,“真是……别来无恙?”
那“别来无恙”四个字,被他咬得极重,尾音微微拖长。其中蕴含的复杂意味——冰冷的问候,尖锐的讽刺,深沉的质疑,还有一丝被压抑的、源自背叛的切骨寒意——如同无形的冰锥,瞬间刺穿了帐内本已凝固的空气。
帐内的光线在帐帘落下后,似乎被抽走了所有生气,只余下火盆里跳跃的、带着一丝暖红的光源,将偌大的空间切割成无数明暗交织、边界模糊的碎片。光影在诸葛长明布满岁月沟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