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置,将她严严实实地护在了自己的身影之后。这个细微的动作,清晰地昭示着他的态度。
他此刻的气息虽弱,但那双深潭般的眼眸掠过小覃子时,却带着九千岁惯有的、令人窒息的威压,不再是扮作丁万贯时的伪装。
“是本座决策行事,与她何干?”薛煌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如冰珠砸落,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仪,“再让本座听见一句对她不敬之言,自己去领罚。”
“主子!”小覃子被那目光一扫,满腔的怒火和委屈瞬间被浇灭大半,像只被捏住了脖子的鹌鹑,脸涨得通红,又急又不敢反驳,只能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带着哽咽和惶恐,“属下该死,属下就是心疼主子,主子伤得这样重……”
“心疼就管好你的嘴,做好你的事。”薛煌打断他,语气稍缓,却依旧带着不容置喙的力道,“去准备热水,干净的细布,还有最好的金疮药。”他略一停顿,想起河畔老夫妇提及进京考太医署的儿子,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暗芒,“飞鸽传信回京都,让太医署的人录用一个从扬州城到京都应考的年轻人……”
薛煌迷迷糊糊之间其实听见了陆棉棉与那老妇人之间的谈话,听清了那老妇人曾调侃他们是患难恩爱的夫妻。薛煌并不想反驳,甚至还有一丝愉悦。他不是为了救命之恩才帮助他们的儿子,救命之恩有很多种方法可以报答,但帮助他们的儿子却是为了老妇人说的这句话。
“是!奴才这就去办!”小覃子虽然不懂为何自家位高权重的主子会突然关注一个太医署的小小太医。但主子发号施令,他这个做下属的就应该去办。
可尽管薛煌已经发了话,但小覃子内心还是十分埋怨陆棉棉,侧身路过,狠狠剜了一眼垂首的陆棉棉,才连滚带爬地起身,飞快地消失在内院回廊,显然是去张罗了。
侧门合拢,隔绝了外界。宅院内熟悉的寂静笼罩下来,空气中浮动秋天特有的太阳洒下来金灿灿、暖洋洋的味道,与薛煌身上的血腥药味形成奇异混合。
薛煌这才微微偏头,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陆棉棉。她的肩膀微微耸动,似在极力压抑着什么。那晚在九幽堂台前伪装的骄纵妩媚,运河决堤时的拼命决绝,农家小院的细心照料……全数褪去,只留下一个被愧疚压得喘不过气的影子。
他抬手,想说什么,肩背的伤口却因方才情绪牵动,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让他身形微不可查地晃了一下。
陆棉棉立刻察觉,猛地抬头,脸上还挂着未来得及擦去的泪痕,眼里满是慌张:“大人!您别动!伤口……”她下意识想上前搀扶,又想起小覃子的指责,动作僵在半空,手不知所措地停在身侧。
薛煌看着她惊慌失措、泪眼朦胧的样子,那些斥责或安抚的话,终究没说出口。他只是几不可察地蹙了下眉,声音放缓,全然无了刚才和小覃子发号施令的那种压迫感的味道,只是像和一个亲戚的朋友在交谈,“扶我进去。伤口……确实该换药了。”
“是!”陆棉棉连忙上前,小心翼翼地避开他的伤处,用自己的肩膀支撑着他未受伤的半边身体,一步步地,极其缓慢而郑重地,扶着他穿过熟悉的花木掩映的回廊,走向那间静谧的书房。
书房内灯火已悄然点亮。门关上,隔绝了外间的一切。
小覃子的动作极快,干净的细布、热水、散发着清冽药香的上等金疮药膏和一小瓶拔毒的丹散已整齐地放在书案旁。
一并来的还有小覃子来的扬州城内最有声望的外伤圣手,让这位郎中来帮自家的主子更换伤药,剜除腐肉。
油灯在书案上跳跃着暖黄的光晕,将书房染上一层静谧,却驱散不了空气中弥漫的浓郁药香和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气。外伤圣手已得了小覃子的授意,恭敬地打开药箱,准备为薛煌清理伤口、剜除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