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星弋离开了如兰的小院,缓缓在街上走着。
夜已深,街上的行人愈发稀少,空旷的街道显得有些寂寥,她没有说话,夷年默默跟在她的身边,一路寂静。
“主子既然已经知晓左相大人与如兰成婚的缘由,可为何还这般郁郁?”夷年见拓跋星弋自从如兰家离开,便一直是这副深沉的模样,忍不住开口问道。
闻言,拓跋星弋脚下的步子一滞,她站在原地,抬眼看着远处那高大巍峨的朱色宫墙,在夜幕之中披上一层暗色,仿佛在她的身上落成一把枷锁。
她微微叹息,嘴角勾起的笑容中渗着一抹苦涩,幽幽地开口道:“我与他,或许注定无缘。”
“主子曾说过,要将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我命由我不由天。命运如此,缘分亦是如此。左相大人如今定也心系陛下,陛下何不去见见他?”夷年大抵猜到拓跋星弋心中被什么东西牵绊,劝说道。
听到这句“我命由我不由天”,拓跋星弋忍不住笑了笑,若非夷年提及,她竟已记不得自己何时说过这句话。
曾经年少,看着世间万物都带着疏狂的目光,总以为人定胜天,行事不羁,杀伐决断。
而今年岁渐长,心性却渐被磨平,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竟也开始信命。
“若你是皇帝,天下黎民百姓与所爱之人,二者只能择其一,你会选哪一个?”拓跋星弋看着夷年,淡淡地问道。
夷年愣了愣,半晌才开口道:“属下是暗卫,没有喜欢的人。”
“那……便假装你有所爱之人。”拓跋星弋继续道。
“若选一方,另一方会死,那属下会选天下百姓,而后与所爱之人赴死。若是不然,那属下会选所爱之人,而后与他共济苍生——若那个人是主子,无论如何,属下都会选主子,不会选其他。”夷年坚定地说道。
拓跋星弋看着夷年眼中的光,有些安慰地笑了笑,而后道:“若是第二种,所爱之人愿为你赴死,可你不愿牺牲他,又当如何?”
“属下……”夷年面露难色,挠了挠头,思索片刻才答道,“主子这问题,实在是难为属下了。”
拓跋星弋想,夷年这身份,又从未心仪过男子,自己这问题,的确有些难为她了。
“罢了,回宫吧。”拓跋星弋道。
“那属下这便送主子回去。”夷年说罢,便要朝宫门那边走去。
“不必了,朕一个人回去,朕还有事吩咐你去办。”拓跋星弋道。
“主子请吩咐。”
“听闻晏京以前有个铸器的巧匠,且精通造锁之术,人称刘工。一年前,他去了外地,你去将他寻来——朕有一块寒铁,需要他替朕做个剑匣子。”拓跋星弋道。
“是!”夷年应道,但还是有些不放心地说道,“主子只身在外,恐怕有危险,当真不需属下护送主子回宫吗?”
“不必了。朕今日出宫乃临时起意,外人并不知晓。你安心去寻人吧。”拓跋星弋道。
“属下知晓了。”夷年说罢,便向拓跋星弋告退。
……
夷年离开后,拓跋星弋便回了小院,她本欲直接走暗道回宫,却鬼使神差地翻墙进了左相府。
她对左相府历来熟悉,即使在这三更半夜、黑灯瞎火之际,她也很快便来到易云辞的小院。
她站在易云辞的门外,想推门而进,却是不敢再进去,听到屋内传来均匀的浅浅呼吸声,她的心倒也平静了许多。
她记得,从前的自己也如这般,站在易云辞的门外,只是却与如今有些不同。
那时,她还是失宠的公主,涉香殿里的日子冷清得像是一潭死水,她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