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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厮见他心事重重的模样，也不敢再打扰，只得安静地离开厢房，伸手替他将门关好。

褚彦躺在**，盯着床顶的帷幔，空洞的双眼中缓缓淌出两行清泪，濡湿了双鬓。

他伸手抚上左肩的伤口，那里，曾险些被一支利箭穿透，可他知晓，那支利箭，本应是朝他的心口而来。

只是，那放箭之人，终究还是将冰冷的箭尖偏移了几寸。若是不然，以那人百步穿杨的箭术，他早已死在了臧垣关。

这些日子，他一直后悔——若当初，他没有为了躲避家里的催促，前去北漠，那个人的命运，会不会因此改变？

这般想着，脸上那两条涓涓细流，已成汹涌之势。他心中的那根弦突然便断了，他再也忍不住，躲在被窝里，咬着唇，无声地哭泣着。

好些日子不曾阖眼，哭着哭着，他便睡着了。

这一睡，他便睡了整整三日。

褚彦三日未醒，玲珑小院的小厮们险些吓破了胆，他们还以为褚彦这一觉睡过去，便再也不会醒了。

他昏睡第二日时，院里的管事派人去请了大夫过来，那大夫诊了片刻，只说是睡着了，无甚大碍。

管家不信，还说那大夫医术不精，将人轰走了，随即又遣了好几个小厮出门，去请了各条街上艺术精湛的大夫来，见诸位大夫都道褚彦是睡眠不足引发的昏睡，管家那颗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去。

好几日不曾进食，褚彦醒后，便觉得整个人饿得都没了气力。

好在小厮们一直备着热粥小菜，见他转醒，便赶紧端了来，伺候着他用膳。

将将用完膳，他便让小厮去拿酒来。

小厮一脸为难地看向管家。

管家道：“将军恕罪!这玲珑小院里的酒，早在你出征前，便已喝光了。小的们也不知你何时能回来，还没来得及去置办。”

闻言，褚彦这才忆起，离开晏京前，为了撮合易云辞与拓跋星弋，他将自己珍藏在玲珑小院的佳酿都已贡献了出去。

思及此，他心中这才缓和些，阿辞与小九，如今该是幸福的吧？

褚彦在外打仗，自然没有心思关注晏京发生了什么事。更何况，拓跋星弋在之前给他的回信中，也不曾提及她与易云辞缘尽一事。加之臧垣关一役起，褚彦心中那方寸之地，早已容不下其他。

因此，他至今还不知晓，拓跋星弋与易云辞两人早已形同陌路。

“罢了，既然院里没酒了，那我便到留仙楼喝酒去。”褚彦说罢，站起身，回到里屋，随意套上一身衣裳，拿上钱袋子，便出了玲珑小院。

见他离开，小厮们聚在一起，议论着。

“你们有没有觉得，将军此次回来，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将军以往总一副少年的骄纵模样，如今看着倒是沉稳了许多，确实让人不怎么习惯。”另一人道。

“若说沉稳，我倒觉得，以‘沧桑’二字形容更贴切。”

“沧桑倒也不至于，只是少爷这一路奔波，风尘仆仆，不曾打理自己，这才看着老态了些。”

“我觉得，此次出征，将军在外定是发生了什么，这才会变得这副模样。”

“你的猜想，何时准过？”

“你若是不信，咱们可以打赌。”

“赌就赌，谁若是不敢，谁就是孙子！用什么当赌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