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颜走进顾池墨的寝殿，便看见顾池墨半倚在那里，脸色苍白，手捂着心口，低声咳嗽着。

因着顾池墨穿着的是玄色衣袍，因此，他衣袍上的血迹倒也不算明显，舒颜一时之间，也只注意到榻上的那一团醒目的血迹罢了。

见状，舒颜心下一惊，而后疾步行至榻前，担忧地看着顾池墨，开口问道：“君侍，您这是怎么了？”

顾池墨还在平复呼吸，未曾回答。

“婢子这便去唤御医来替您瞧瞧。”舒颜说罢，便要出门。

闻言，顾池墨这才缓缓抬眸，看着站在榻边的舒颜，虚弱地朝她笑了笑，有些艰难地说道：“无妨，不过是咯血而已。娘胎里带来的，都是陈年的老毛病了，不必去唤御医。”

“可是……”舒颜有些犹豫。

顾池墨自然清楚舒颜心中的顾虑。他如今是这宫中唯一的君侍，不管拓跋星弋召他入宫是何缘由，他都是这曲澧殿的主人。更何况，在这些宫人眼中，拓跋星弋如此在意他，与易云辞不相上下，他们又哪敢怠慢了他？

“这顽疾，连江湖上的神医也束手无策，更何况宫中的御医？”顾池墨叹了口气，幽幽地说道。

见顾池墨神色怅然，舒颜心中不觉有些心疼——君侍是他见过最善良的人，待她们这些下人也是谦和有礼，从不曾发脾气。老天为何如此不公，竟要折磨这么一个好人呢？

舒颜眼中的那丝动容，自然没有瞒过顾池墨的双眼。

他不动声色，继续说道：“你也知晓，陛下待我还算不错。可我这顽疾，早已是无药可解，也不知还能活几年。若你去唤了御医来，让陛下知晓，只会徒增烦恼罢了。”

“君侍的身子都已这般虚弱，心中却还记挂着陛下，怕陛下担心——君侍放心吧，这件事，婢子必会守口如瓶，绝不会让其他人知晓。”舒颜点点头，一脸正色、语气坚定地说道。

见状，顾池墨的脸上这才多了一丝笑意：“舒颜，谢谢你。”

闻言，舒颜受宠若惊地垂下了头，面上却浮起一层淡淡的绯红。她入宫这么多年，虽然已经成了一等宫女，但还是头一遭有人如此真诚地对她道一句“谢谢”。一时之间，她的心中有些感慨。

“君侍，您言重了。您是主子，婢子只是一介下人，自然要听主子的吩咐。”舒颜垂着头，说道。

见舒颜这副模样，顾池墨脸上的笑意又深了几分，他继续说道：“舒颜，你真是个好姑娘，若你生活在宫外，一定会让无数男儿为你折腰。”

闻言，舒颜脸上的那一层绯色更甚。她活到如今，还从未有男子对她说过这样的话，如今，对她说这番话的人，竟然是君侍。

舒颜的那颗心，仿若小鹿乱撞，似乎快要跳出她的胸腔。

“君侍，莫要再与婢子说笑了。您这番话，实在是折煞奴婢了。”舒颜一脸羞赧地说道。许是因为激动，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觉察的颤抖。

顾池墨笑笑，这才继续道：“罢了，不说了。若再继续说下去，恐怕你真要哭了——若真如此，那便是本殿的过错了。”

“君侍，婢子去给您找一身干净的衣裳，先替您换上。”舒颜寻来一套衣衫，站在一旁，对顾池墨说道。

“您将衣裳放在那屏风后便好了，本殿自己换，你不必在旁边候着——你去将榻上的锦被换掉吧。”顾池墨笑笑，对舒颜说道。

闻言，舒颜的心中有些失望。

顾池墨不喜欢有人伺候梳洗更衣，经过这些天的观察，舒颜她心中也是清楚了他的这些习性。只是，经过方才的那一番交谈后，她本以为，顾池墨待她会与旁人不同。

看来，她终究还是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