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建安家的院子里,几个用石头搭建的临时灶坑里面正烧着几截老树疙瘩。
红通通的火光映照着围坐的人脸。
距离过年只有一个星期了。
今天李家沟每家每户的人都到了,有几家还把孩子也带来了。
半大的孩子们在大人腿缝里钻来钻去,时不时被冒起的火星子吓得“嗷”一嗓子跳开,又忍不住凑近了去烤那双冻得通红的小手。
王建安蹲在火坑边,手里捏着一根烧了一半的柴火棍,在刚加了大柴的火堆里划拉了几下,火光渐渐明亮起来。
“咳咳。”随后王建安清了清嗓子。
“今天喊大家来,没得别的事,就是关起门来,算算我们李家沟这头半年大棚的账。”
“要得。”张春城第一个响应,他老婆蒋德春坐在旁边,嘴角压不住地往上翘,手不停地在膝盖上搓着。
“建安,”张华安却皱起了眉头,缩了缩脖子,“各人屋头挣多挣少,心头都有数嘛……这大庭广众的亮出来,怕是不安逸哟?”
王建安早料到有人会这么想,目光扫过张华安,又扫过其他几个眼神闪烁的人,笑了笑:
“华安舅舅,我晓得你顾虑啥。
怕别个眼红,怕明年种菜的人多了,菜多了,把价钱打下来,抢了你的生意。”
这话说到了好些人心坎上,院子里更安静了,只有木柴偶尔“嘭”的一声。
“我跟你们说,这些想法要不得,我们李家沟的都是一家人。
眼红就对了,眼红了才有胆子跟到干。”
他顿了顿,看着众人:“至于怕抢生意?
棚鲜生公司在蓉城的批发手续,我三哥尹彬跑通了。
以后不管多大的量,我们公司都吃得下。
蓉城那么大个市场,我们这点菜,丢进去水花都溅不起几个。
根本不用怕啥子菜多了跌价。”
这话让大家心里轻松了许多,就连张春城等人也是神情一喜,菜卖到蓉城,他们的批发价肯定得跟着涨。
“建安说得在理。”张泽安作为队长兼社长,第一个站起来表态,“抱团取暖,路子才宽,藏着掖的,像啥子话嘛。
春城,你屋头种得最多,你先来,带个头。”
“要得,我先来就我先来。”张春城“嚯”地站起来,脸上是压不住的得意:
“我家一共种了一亩半的地,全种的黄瓜。
一共收了9000多斤。”
“9000斤?”一些没种大棚的人倒吸一口凉气。
惊叹声像潮水一样涌起,张春城更得意了:“价钱嘛,开头是2块,后来涨到2块3,最高到2块5了。
平均下来,算2块2一斤,不过分嘛?”
“合理,三哥那边的出货价最后都涨到4块多了,2块2是保守算法。”王建安笑着点头,同时心里快速算了一下,“春城这儿一共卖了接近20000块。”
“快20000块?!”
“春城,你龟儿子硬是发了横财了!”
张春城在一片炽热的目光中坐下,脸上红彤彤的。
随后其他人也陆续报出了家里的大棚情况。
“一亩黄瓜,算5800斤,12760块!”
“……12320块!”
……
一个个“一万二”、“一万三”的数字报出来,引得众人眼热。
那五户种一亩黄瓜的,收入全在12000块往上,个个脸上放光,腰杆挺得笔直。
轮到另外五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