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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况如何?今夜能否按时出?
每一个问题,都关乎生死。
他感觉自己像是在刀尖上跳舞,一脚踩着孙传庭的“规矩”
和账本,另一脚踩着自己那摇摇欲坠的逃亡舟船。
任何一点疏忽,都会让他万劫不复。
“孔将军,”
王先生抬起头,推了推眼镜,“您左营三队的军械账目,此处似乎有些出入。
账面记录与昨日点验的实物,差了五柄腰刀,三张弓。
您看,是否是记录疏漏?还需您示下。”
孔有德眼皮猛地一跳,压下几乎脱口而出的脏话,干涩地解释道:“呃……想必是……是前几日操练损耗,还未及上报补充……对,定是如此!
师爷,记下,日后补报!”
李先生在旁边默默地将他的解释原话记在旁边的备注册上,一笔一划,清晰无比。
就在这时,耿仲明从侧门走了进来,他脸上挂着疲惫,对孔有德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孔有德心中稍安。
耿仲明上前,自然地接过话头,开始与两位文吏核对起他那一部的账目,语气沉稳,数字清晰,仿佛全身心都投入在这项“工作”
中,暂时吸引了文吏的注意力。
孔有德趁机稍稍后靠,深吸了一口气。
就在这短暂的间隙,一个心腹悄无声息地溜到他身边,假借添茶,快耳语道:“将军,船已备好,藏在西边小湾。
李爷和陈爷那边人也齐了,家伙和金银都搬上去了,就等夜里信号。”
孔有德面无表情,只是端着茶杯的手指微微一点,示意自己知道了。
心腹迅退下。
堂内,耿仲明与文吏核对的客气声音继续传来。
孔有德低下头,看着杯中晃动的、浑浊的茶水,倒映出自己扭曲而焦虑的面容。
一边是孙传庭用“规矩”
编织的无情罗网,一边是茫茫大海和登州未知的前途。
他被夹在中间,喘不过气。
但无论如何,今夜必须走!
多留一刻,就多一分被孙传庭这套“名正言顺”
的规矩彻底捆死、最终像刘兴治一样被拖出去砍头的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