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次抬起头时,脸上又重新挂上了那种压抑而配合的表情,加入到这场令人身心俱疲的“协助自查”
之中。
只是眼底那孤注一掷的狠厉,越清晰。
时间就在这诡异的平静与暗流涌动中一点点流逝。
账册一页页翻过,空缺被一个个确认,孔有德心头的怒火愈烧愈旺。
终于,当李先生再次拿起一本账册,用那温和却刺耳的声音指出另一处“微末出入"时,孔有德感觉自己脑子里那根紧绷的弦,“咔”
地一声崩断了!
他猛地一拍桌子,震得笔墨纸砚齐齐一跳,再也压不住那积压了三天的怒火和屈辱,指着两个文吏咆哮道:
“妈的!
两位先生的茶,喝得可还舒坦?!”
他的声音嘶哑,充满了压抑不住的暴怒。
王文吏慢悠悠地放下茶杯,用袖子擦了擦溅到桌上的茶水,脸上那职业性的谦恭微笑丝毫未变。
“托将军的福,茶是好茶。”
李文吏也附和道,语气平淡得像在谈论天气。
“水也好,是上好的山泉水。”
孔有德气喘如牛,感觉自己的拳头已经硬了。
“既然喝舒坦了,是不是该干点正事了?!”
他几乎是咆哮着说出这句话,“你们不是来协助本将军的吗?三天了!
你们协助了什么?除了喝茶打屁,记录些鸡毛蒜皮,你们还会什么?!”
“今天要是不给经略大人报上去,掉脑袋的是我!
不是你们!”
“要是没事,就给老子滚蛋!
别在这碍眼!”
他指着门口,唾沫横飞,几乎溅到两人脸上。
耿仲明心里一惊,刚想上前拉住他。
可那两位文吏的反应,却让他停住了脚步。
面对孔有德的咆哮,他们脸上那谦和的笑容,竟然没有丝毫变化,仿佛在看一出与己无关的闹剧。
王文吏甚至还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刚才被震乱的纸页。
他抬起头,依旧用那副平静无波的眼神看着孔有德,语气甚至带着一丝惋惜:
“将军息怒。”
他的声音不高,平平淡淡,却像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