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康四年的元月朔气,被汴梁皇城里庄重又暗藏锋芒的朝议所驱散。
紫宸殿上,大理段氏使臣段宗禄身着略显褶皱的藩国礼服,匍匐于丹墀之下,将那份饱含段和誉血泪与求生之念的国书,再次高举过头顶。
殿内香烟袅袅,龙椅上的钦宗赵桓面色肃然,听着枢密使陈太初从容不迫的奏对。
“……大理内衅,主弱臣强,致令妖氛蔽境,黎庶难安。
其主段正严笃礼守义,追忆先皇政和年间册封之恩,惶惶然若孺子之依慈母。
今其泣血上表,恭请天朝垂悯,遣天使以定乾坤,正名分,消弭其祸,此正显我皇仁德广被,泽洽荒服之道也。”
陈太初的声音不疾不徐,在空旷的大殿内回荡,仿佛抚平了段宗禄所有的颤抖。
他目光扫过屏息凝神的文武百官,最终落在御座之上:“臣枢密院议定:此去大理,非为兴兵,乃行宗主护藩之权,彰上国教化之风。
当敕命礼部遴选举止端方、学养深厚之臣,持节出使,宣慰大理,以慰段氏孤忠,慑高氏之悖逆,并抚乌蛮诸部之躁动,使其各安其土,永为朝廷西南藩篱!”
这番奏言滴水不漏,既全了天朝体面,又避开了劳师远征的敏感,更暗含了对大理未来的布局方略。
赵桓心中大石落地,当即准奏:“准卿所奏!
着礼部火拟定正副使臣人选,责成鸿胪寺备办一应使节仪仗印信,务求彰显国体!”
旨意即下,朝堂众臣目光隐晦地投向那位以金石考据名动京师、新近转任礼部员外郎的赵明诚。
赵明诚心有所感,出班躬身领旨,姿态沉静如水。
他深知这份差事的重量——这不再仅是抚慰远藩的外交仪典,更是朝廷中枢定下的、关乎社稷命脉的关键棋步!
散朝后,纷扬的初雪还未完全化尽。
赵明诚未回礼部衙门,官袍下的步履带着一丝凝重,径直穿过层层宫禁守卫,走进了那座位于枢府深处、森严寂静的签押房。
室内陈设简朴,唯墙上巨大的西南舆图显眼刺目。
陈太初早已卸去朝服,只着常服,正立于图前,食指仿佛无意间点着鄯阐府的位置。
“学生特来请老师赐教!”
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