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敌。在无可逆转的下沉中,他仍然伸出手去死死扼住对方的喉管,甚而想要挖眼掘心,直至自脚底漫上来的深厚严冰冻住了他的鼻息,令他的双臂在强行扭动中干脆地断裂成了好几截……他终于把注意力从对手身上移开,略略打量起这深不见底的冰窟窿。它竟然是种混了火山灰似的青蓝色,而高处黯淡的遥天细如一线……这又是个他既不认识也不喜欢的地方。于是他一边死盯住冻在旁边的那具惨白遗骨,一边不断地想着这地方并不存在。这座宏伟的寒窟冰廛不过是幻觉,他应该仍在他生命中熟悉的某个地方,在他自己的主场内。这些青蓝色的寒光不过是人造灯源,而紧贴着他后背的不过是一堵冷如坚冰的金属墙壁。
……他们又摔落到了一条悬荡摇曳、仿佛有无数个门户与岔道的走廊上。三岔路口的墙壁是种冰洋冻海般的钢蓝色,环境亮度也和刚才那个冰窟窿相差无几,但整条走道都毫无疑问是金属铸造的。这里有点像是在某种非常现代化的海上建筑或巨型舰船内部。他同样不认识这个地方,但是总体感觉倒也还不赖。于是他一边点头表示认可,一边伸手按住旁边人的脑袋,把它猛砸在对面那扇紧闭的金属门上。那扇门的材料轻薄却很结实,头骨碎裂的声音也很清脆动听。可惜他还没来得及欣赏多久,视野就突然往后方的地板仰去,在翻滚中他甚至瞥见了自己的无头身躯。他闭了一下眼睛,把这瞬息的不愉快连同整个钢蓝色的摇曳走廊都抛弃在脑后。
厮杀的过程里他可能真的死去过。十次?百次?千次?他没有数过,甚而也不知道在何时发生过。李理曾估计他的复活需要十二秒至半分钟,但在这里他从未感觉到厮杀的中断,也从未暂时逃脱到那片回声之地里,因为他心中咆嗥嘶吼的唯有将对手杀死。今夜,就在今夜,在一切结束以前,他什么地方也不会去。
可是也许他已经去了无数个地方。每时每刻他脚下的土地都不牢固,不是在坠落就是在摆荡;每次晃目所见都是陌生的新风景,有时都认不出是什么样地方,只能瞥见一连串陆离纷乱的光影。这种变化并不需要任何转换过程,只要他有一刻没在留神观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