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骅一死,虔川大乱。
本该继位的太子不知所踪,那把无主的龙椅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没有人生来就甘愿低人一等,要是有了机会,必是用尽所有手段,哪怕豁出性命,也是要去争上一争的。
万一,成功了呢。
趁着大乱,侍女带着南涂梦跑出囚困她不知多少日夜的皇子府。
一边跑,南涂梦一边回头。
她看着原本繁荣热闹的街头,如今遍地横尸,心中很不是滋味。
街边的商铺被砸得稀烂,寻不到双亲的孩童不知所措地嚎哭,失去家人的老妪跪在地上放声哀喊,而那些平日和睦的夫妻刀刃相向,一下一下用手中的利器,砍向昔日的枕边人,再不见以往温情。此时此刻,比起人,他们更像是杀红了眼的斗兽,分不清自己的眼前究竟是何物,只是一味地抬手、挥下,再抬手、再挥下,即使受伤倒地,他们也依旧如此,无穷无尽,不止不休。
不……
不该这样……
不能!不能这样!
南涂梦松开侍女的手,不再奔跑。
“娘娘!”
侍女再次伸手,试图抓住南涂梦。
但南涂梦摇着头,脚下步步后退:“我不能走,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殿下就这样错下去。”
说着,一直想走的南涂梦转身回跑。
被抛在身后的侍女,急喊道:“娘娘!不能回去啊!”
“娘娘!”
见南涂梦去意已决,侍女只好丢下她,独自逃命去了。
什么吩咐、什么命令,在性命攸关时,都微不足道。
“小心!”
左左及时出手,用剑为慕厌挡下了致命一击。
而慕厌顺手替她擦了擦脸上的血,低声道:“多谢。”
另一侧的言璟,见状立即后退,将两人护至身后:“慕将军,还能坚持吗?”
轻轻推开左左,慕厌落在身侧的右手,控制不住地颤抖:“无碍。”
说罢,慕厌把剑换了一只手。
三人背对背,各自身前皆是蠢蠢欲动的百姓。
言璟不太自然地抬了抬肩,声音已然带上些许疲惫:“不对,他们的神情不对。”
“殿下,若是一直退让,我们迟早会被他们撕成碎片。”左左抬手,将剑锋指向百姓,“事已至此,只能杀了他们。”
没有犹豫,言璟立即出声呵道:“不可!”
“今日种种,皆非他们本意,何况我们之所以会站在此处,本就是为了他们。”
边说,言璟边侧目看了左左一眼:“这些,你都忘了?”
闻言,左左愣了一瞬,随后像是大梦初醒,那双混沌的眼睛重归清澈,被蒙蔽住的初心,也终于在此刻窥得天光。
对啊。
当初她选择习武,是为了保护想要保护的人,让他们不再流离失所,而不是为了滥杀无辜,致使他们家破人亡。
差一点,就差一点,她便要变成自己此生最为厌恶、憎恨的模样。
左左放下剑:“抱歉,殿下。”
“你不必对孤抱歉。”
言璟用剑柄,抬起左左的手:“你该抱歉的,从来只有你自己。”
“退让的前提,是不让自己受伤。”
慕厌揽了一下左左的腰:“我们都在。”
左左看了一眼慕厌,又扭头看了一眼言璟。
再回头,她握着剑,说:“我明白了,殿下。”
眼前这些人,不是不能杀,而是不该杀。
真正该死的,另有其人。
哨声响起,百姓骤然抬首。
寻着声音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