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十年来,我们提出了多少模型?泡利不相容原理的极限应用、自旋涨落、电荷密度波、库仑阻塞、马约拉纳费米子……各种新奇的概念层出不穷。每一个理论,在某个特定的方面,似乎都能解释一部分实验现象,但一旦放到更广阔的实验数据面前,又总是顾此失彼,漏洞百出。”
讲台下,一片寂静。
刘明听得云里雾里,悄悄对王磊说:“磊哥,这钱老说的每个字我都认识,但连在一起,我怎么感觉比甲骨文还难懂?”
王磊白了他一眼:“废话,这要是好懂,还能叫困扰学界几十年的难题?你以为是大白菜啊,满地都是?”
陈浩则在笔记本上飞快地记录着钱老提到的几个关键词,眉头紧锁,显然也在努力理解。
秦风则听得津津有味。系统知识库中关于高温超导的资料浩如烟海,各种主流和非主流的理论模型都有详尽的介绍和评价。钱老所说的这些困境,系统早已进行了归纳总结。
“我记得,十年前,我的一个博士生,一个非常有天赋的年轻人,”钱老的声音带着一丝怅惘,“他试图从‘分数量子霍尔效应’的拓扑序理论中寻找灵感,来解释高温超导中的非费米液体行为。他没日没夜地计算,推演,一度以为自己找到了曙光。可惜,最终还是在与实验结果的拟合上,败下阵来。毕业后,他转行去了金融,他说,物理太苦了,他看不到希望。”
台下响起一阵低低的叹息声。
一个坐在前排,看起来三十岁左右,戴着眼镜,气质儒雅的青年教师,忍不住开口问道:“钱老,那您认为,目前最有希望突破的方向在哪里?是继续在强关联电子体系中深挖,还是需要全新的、颠覆性的物理图像?”
这位青年教师秦风有些印象,似乎是物理学院新晋的副教授,姓李,据说是哈佛回来的高材生,学术能力极强。
钱老赞许地点点头:“问得好,李老师。这也是我今天要和大家探讨的。说实话,我也不知道答案。如果我知道,那诺贝尔奖的电话恐怕早就打到我办公室了。”
一句幽默的话,让凝重的气氛稍稍缓和了一些。
“但是,”钱老话锋一转,表情再次严肃起来,“我有一种预感,我们可能在某些基础的认知上,就走偏了。我们太执着于在现有的框架内修修补补,而忽略了那些看似‘离经叛道’的可能性。”
他走到黑板前,拿起粉笔,写下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比如,我们对‘电子配对’的理解,是否过于狭隘?bcS理论中的库珀对,是由声子媒介形成的。那么在高温超导体中,是什么在扮演‘红娘’的角色?是磁振子?是轨道涨落?还是某种我们尚未认识到的集体激发模式?”
“再比如,‘赝能隙’现象。它到底是真的能隙,还是仅仅是散射率降低造成的假象?它与超导能隙之间,是竞争关系,还是前驱现象?这个问题争论了二十年,至今没有定论。”
钱老越说越激动,语速也越来越快,粉笔在黑板上划过,留下一个个深奥的符号和图表。
“还有那些层出不穷的‘奇异金属态’!电阻随温度线性变化,这完全违背了朗道费米液体理论的预言。有人说这是量子临界现象,有人说这是某种隐藏的拓扑序。但谁能给出一个清晰的、可被实验验证的物理图像?”
教室里,除了钱老的慷慨陈词和粉笔的沙沙声,再无其他声音。
大部分本科生,包括刘明,已经彻底放弃了思考,眼神呆滞,如同在听一场异次元的咒语吟唱。
“磊哥,我感觉我的cpU已经烧了。”刘明小声哀嚎,“这比高数难多了,高数起码还有公式可以套,这玩意儿,连北在哪儿都找不着啊!”
王磊虽然也听得吃力,但依旧在努力跟上思路:“别说话,用心感受。这种级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