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起,却仿佛镜花水月,这半年来出现的频率也越来越少。
有时沈亦清都快要分不清,到底何为现实、何为梦境。
自打与这里的人相处、相知,形成羁绊,就再也不能如同来时一般无牵无挂。
如今就算自己能够循着记忆的脉络找到本源,找回自己遗失的身份,又该如何斩断眼前的一切?
何况,还有燕云易这个始料未及的变数。
于她,情不知所起,更难放下。
也是在这一刻起,沈亦清做了个不大不小的决定:她决定留在这里,踏踏实实地过好每一天。
不再是原定的计划那般走一步看一步,而是要把生活过得舒适自在,并且让身边的每一个人,都能因为自己的存在而多些欢愉。
要做起来倒也简单可行,譬如还没等沈亦清想好从何处入手,现成的差事便又找上门来。
既然账务之事上了正规,赵嬷嬷和李嬷嬷稍加合计,索性直接让沈亦清打理侯府人事庶务。
要知道,人事管理可是高门府邸之中最繁琐高深的一门学问,讲求的便是张弛有度,每个大大小小的决定都颇有门道。
如何树立威信让人信服,却又要做到体恤旁人不失人心;如何压制有2心的下属,却还要笼络有力之人。
这其中亲疏有别的尺度、奖惩之间的分寸,从来最难把握。
依照她们原本的设想,是在这过程之中锤炼沈亦清的心性,尤其是消磨她略显得有些我行我素的脾气秉性。
荣远侯府是何等偌大的家业,即便素来低调行事,不喜铺张浪费,可单单府内的家丁侍女少说也有近百人。
纵使府内家规森严,却还是难免有些偷奸耍滑、见风使舵的小人。
尤其是几个年长些的老婆子,仗着是无儿无女的孤寡之人,又是府里的老人,在危难之际也未曾离弃侯府,少不得做些倚老卖老、煽风点火的事情。
便是赵嬷嬷这样雷厉风行的人,却因曾与她们共事,只得讲究些往日的情面,睁只眼闭只眼。
打打不得,说说不动,只得给她们安排了一些可有可无的差事混日子。
此外,还有这一年多来新挑进府的十余位婢女无处安置。
原本是为燕云易与沈亦清大婚准备的,一来侍奉新入府的少夫人,二来也是京都贵族的惯例。
男子成婚之后,正妻为尊,却可依凭喜好自行纳妾。
大梁最是讲究嫡庶尊卑,故此总会先将身家清白的女子收作房里之人,再依据需要纳为妾室。
荣远侯府自是没有这样的习惯,向上两代都是一夫一妻琴瑟和谐的典范,本也只是因循守旧走个过场。
燕云易更是从未有过儿女私情的心思,清秋苑中素来不放婢女。
这些女子本是等到沈亦清入主清秋苑之后,顺理成章带进去。
谁知自打大婚当日接踵而来重重变故,迟迟没有合适的机会。
后来燕云易默许沈亦清管理清秋苑,赵嬷嬷更是找不到契机安排这些女子,便一直滞留至今。
依照沈亦清的想法,那便是统一用人标准,推行可以度量的考评制度,行为卓越者赏、达标者留、不合格者请辞,一视同仁。
可不消多想便知道那些嬷嬷既然能够堂而皇之地吃空饷,定是有不得不留用的理由。
而那些年轻貌美的姑娘们更是如此,既是为清秋苑额外新增的人员,不好无端安插在旁的职务上,冗员之余还会打乱原本的秩序与节奏。
真可谓老的老,小的小,桩桩件件都是令人头疼的事情。
赵嬷嬷和李嬷嬷二人不知是否故意为之,这边厢将一连串的名册锁匙交予沈亦清,一边就双双告了病假。
不请不要紧,一请就是足足一个月。
巧的是,乔老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