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员此次进京,是准备向朝廷为娘子申领诰命容身的。”
中年人穿着得体,谈吐文雅,不过却难掩满面风霜。
此人是前内阁制敕房书办、山东布政司左参议岑业,也就是唐姨妈名正言顺的男人。
他原本因为其弟思恩府土官岑浚叛乱,被罢黜后举家避走真定。
奈何恰逢去年真定大水,不但家破人亡,还衣食无着,这才将妻女身份卖给了唐姨妈。
如今得到郑直入阁的消息,就再次入京了。
“岑参议想要啥?”
趴在榻上的郑直不置可否。
岑业要给唐姨妈真的申领到诰命,二嫚儿估计会把他挠死,毕竟对方如今莫讲诰命,敕命也没有。
“俺和老娘孤苦无依,只想落叶归根。”
岑业听郑直的口气,顿时也不再藏着掖着“俺想回广西老家。”
岑业的想法也不算过分,毕竟如今岑浚已经传两广,思恩府和田州府也已经改土归流。
在郑直想来,对方已经对朝廷没了威胁“岑参议写题本吧,俺转奏。
另外俺再给岑参议一千两银子的仪程,在这之前,俺来安排院子,毕竟是亲戚。”
威胁的话郑直不屑去讲,毕竟对方一旦去了广西,就回到了人家自个的地盘。
更何况,秘密晓得的人越少越好,那一千两银子就当买命钱吧。
岑业道谢,拿出一个封套递给了朱千户“俺晓得这么做实非君子。
特意准备了一些东西,望对阁老有所益助。”
起身拱手。
朱千户将封套放到郑直面前,这才引着对方退了出去。
郑直瞅瞅封套,坐起身打开读了起来。
里边讲的都是制敕房的内幕,他一目十行看完,皱皱眉头。
按照岑业的信中记录,除吏部外,其他五部存在撇下吏部,借事部推废、退官员,直送内阁表的事。
常理讲不通,毕竟吏部才是铨选人才的部门。
不经过吏部,起复的官员吏部会认?能给录官籍?
待朱千户进来,郑直道“给老程送口信,让他私下打听一下,有没有废退官员起复不经吏部的事。”
朱千户应了一声,看郑直不吭声了这才道“时才有人登门,自称是俺们乡党、如今任山西布政司右参政的张子麟张大参家人。
五郎要不要见见?”
还在琢磨岑业那封书信的郑直反应了一下,点点头“见见吧。”
张子麟,字符瑞,真定府藁城人,成化甲辰科进士。
算是郑直真正的乡党,而且他与对方还真有几面之缘。
弘治七年张子麟升为汝宁知府,第二年请假回乡祭祖。
张家遍邀藁城释道两门为张氏设祭,陈守宣自然也带着郑直参加了。
当然,因为彼时身份不够,郑直甚至也只是远远瞅见张子麟几次而已。
“晚生张九皋见过郑老先生……”
片刻后跟着朱千户,走进来一个青年文士。
对方尚未站稳,立刻开口行礼。
按照约定俗成,京师称谓,极尊者曰老先生,自内阁以至大小九卿皆如之。
可郑直而今,尚不满双十。
“张公子别来无恙。”
郑直也不在意,示意对方落座。
“不敢当老先生抬举,晚生小字博物。”
张九皋索性将错就错,依旧默守陈规,再次谢礼之后,聪怀里拿出一个封套双手奉上“临近年关,家严命晚生带来些许山西土产,请闻喜伯太夫人与老先生尝尝鲜。”
朱千户接过来,转呈郑直。
郑直接过封套,再次示意张九皋入座。
然后打开,取出里边的纸。
除了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