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兵闻声,吓了一跳,手里的刷子差点掉在地上。
他猛地转过身,看到一身明黄便服、气度不凡的朱由检,以及旁边那位他只敢远远仰望的蓟辽督师袁崇焕,顿时有些手足无措。
他以为是哪位将军或者大官,连忙躬身行礼,声音有些颤:“小…小人参见大人!
这…这马是小人负责照料的‘黑风’,它…它确实是匹好马。”
朱由检看着老兵局促不安的样子,心中微动。
他想起了自己前世总是高高在上,不苟言笑,与底层士兵的距离遥远。
或许,可以从改变这种形象开始。
他脸上露出一丝温和的笑意,继续问道:“养得如此精心,可见老人家是用了心的。
朕看它膘肥体壮,眼神清亮,想必在战场上也是一员猛将吧?”
“朕?!”
这两个字如同晴天霹雳,瞬间劈中了老兵!
他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向眼前这位年轻的“大人”
。
虽然天子远在京城,但“朕”
这个称呼,普天之下,只有一人能用!
再联想到旁边毕恭毕敬、大气不敢出的袁督师……
赵老根,这名在辽东边墙打了半辈子仗的老兵,此刻只觉得天旋地转,魂飞魄散!
他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一个喂马的老卒,竟然能见到当今的天子!
而且,天子竟然还主动和他说话!
短暂的呆滞之后,是排山倒海般的恐惧。
天子之威,岂是他们这等草民能够承受的?万一刚才有什么失仪之处,万一哪句话说得不对……
“扑通!”
一声闷响。
赵老根双膝一软,重重地跪了下去,额头狠狠地磕在冰冷泥泞的地上,出“咚咚”
的声响。
他甚至顾不上地面的肮脏与刺骨的寒意,只是用尽全身力气,嘶哑地喊道:“陛…陛下!
小人该死!
小人有眼无珠,冲撞了圣驾!
陛下饶命!
陛下饶命啊!”
他一边喊,一边拼命地磕头,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表达他内心的惶恐与敬畏。
泥水溅到了他的脸上、胡须上,但他浑然不觉,只是语无伦次地重复着“饶命”
。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周围的气氛瞬间凝固。
袁崇焕也是一惊,他没想到皇帝会如此“平易近人”
地直接与一个老卒交谈,更没想到这老兵反应如此激烈。
眼看老兵磕得头破血流,再这样下去恐怕要出事,他连忙上前一步,躬身对朱由检道:“陛下,请息雷霆之怒。
赵老根乃是军中老卒,世代忠良,只是骤睹天颜,惊惧失措,绝无半分不敬之心。
还请陛下宽宥。”
他的声音沉稳有力,既为老兵求情,也巧妙地将老兵的失态归因于对皇帝的敬畏,无形中维护了军纪和皇帝的威严。
朱由检看着地上抖如筛糠的老兵,心中也是一阵感慨。
这就是皇权的力量,一个自称,就能让一个久经沙场的老兵恐惧至此。
他本就无意降罪,见袁崇焕出面,便顺势说道:“袁爱卿言重了,朕并非动怒。
只是见老人家养马精良,心生赞许罢了。
快扶老人家起来,地上凉,莫要冻坏了身子。”
他的语气温和,甚至带着一丝关切。
立刻有袁崇焕身后的亲兵上前,小心翼翼地将浑身瘫软、几乎站立不稳的赵老根搀扶起来。
老兵依旧低着头,大气不敢出,只是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眼眶里已经泛起了泪花,不知是吓的还是激动。
袁崇焕转向赵老根,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