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其总兵力……总兵力经过我等多支斥候队伍的反复核算、交叉比对……恐不下二十万之众!”
二十万!
这个数字,如同一柄无形的千钧重锤,狠狠地砸在帐内每一个人的心上。大帐内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连烛火的噼啪声都仿佛被这股沉重的压力所吞噬。即便是早已从皇帝陛下的密诏中得知敌军大致动向、并做好了心理准备的朱聿键,此刻听到这个被反复确认的、精确到令人绝望的数字,瞳孔也不由得猛地一缩,按在腰间刀柄上的手,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根根发白。
“好一个多尔衮!好一个饿狼驱羊!”朱聿键猛地一拳砸在沙盘的边缘,坚硬的木框被他砸出一声闷响。他那张总是充满了侵略性与勃勃野心的脸上,此刻写满了暴怒与一丝难以抑制的、近乎疯狂的战意,“他这是要用那些朝鲜人的性命,来填平我军阵前的壕沟!用那些无辜者的血肉,来消耗我军的炮火与弹药!用那些被逼迫的哭喊,来动摇我军的士气!其心之毒,手段之劣,简直令人发指!此非战也,乃屠也!”
他猛地抬起头,那双燃烧着怒火的眼睛,如鹰隼般锐利,环视着自己的两位兄弟,以及帐内所有面色凝重的将官,声如洪钟,在密闭的大帐内激起回响:
“诸位!建奴大军压境,势大滔天,然,这不过是多尔衮的恫吓之策!其前锋,不过是一群昨日还在田间耕作的朝鲜农夫,以及那些早已丧胆的蒙古仆从!真正的建奴精锐,尚在百里之外!我等岂能坐视敌军,如此从容不迫地,将他那肮脏的阵势,抵近到我军营垒之前,完成布阵?”
他上前一步,从亲兵手中夺过一根代表指挥权的红漆马鞭,鞭梢重重地点在沙盘上,正点在安州大营前方那片开阔的平原之上。他的眼中燃烧着烈火,仿佛已经看到了千军万马冲杀的场景。
“我以为,当以攻为守!兵法云,先发制人,后发制于人!此时此刻,正是我军夺取先机,掌握战场主动权的唯一机会!趁其大军尚未完全展开,立足未稳之际,由我,朱聿聿键,亲率麾下三千瓦兰迪亚铁骑,如一柄烧红的尖刀,直插其前锋心脏!”
“我这三千铁骑,皆是百战精锐,人马俱甲,装备了最优良的板甲与长枪。他们是我从南洋重金招募的泰西教官,花费了整整三年时间,用无数金银与心血,才操练出的无敌强军!他们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在最关键的时刻,洞穿敌人的阵线!”
他越说越是激动,声音也愈发高亢:“我将亲自带队,如疾风,如闪电,一举将那数万朝鲜炮灰冲垮、冲散、冲溃!我要让那些被胁迫的朝鲜人,掉头冲向驱赶他们的汉军旗!我要让汉军旗,与后面的蒙古八旗,乱作一团!我要在多尔衮的主力抵达之前,就在他面前,撕开一道血淋淋的口子!乱其军心,挫其锐气!让他们知道,我大明王师,非是只能龟缩于营寨之中的软蛋!我大明藩王,亦非只知享乐的懦夫!”
这番话,充满了主动出击的豪情与舍我其谁的自信,让帐内不少年轻的将领,尤其是那些出身军户、渴望用敌人的首级换取功名富贵的武官们,无不感到一阵热血沸腾,胸中的怯意被一扫而空,纷纷挺直了腰杆,眼中露出渴望之色。
然而,桂王朱常瀛,却在这片沸腾的战意中,缓缓地,坚定地,摇了摇头。
他那张总是带着几分儒雅与沉思的脸上,此刻写满了与年龄不符的凝重与冷静。他缓步走到沙盘前,指着那座被他们经营了半月之久、早已如同铁桶一般的巨大营盘模型,声音沉稳,不疾不徐,每一个字都清晰地送入每个人的耳中:
“唐王弟,勇则勇矣,然,此举,正中多尔衮下怀。”
他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泓冰冷的清泉,瞬间浇熄了帐内升腾的火气。
他抬起头,迎上朱聿键那略带不解与不忿的目光,继续有条不紊地分析道:“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