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臂越来越沉,虎口早已震裂,鲜血染红了刀柄,顺流而下,滴落在雪地上。
然而,眼前的敌军仿佛无穷无尽,那股疯狂的、不计代价的劲头丝毫未减。
他心中暗惊,知道再这样硬顶下去,自己这一万精锐恐怕也要伤亡惨重,被这些疯子活活耗死,只得大声向后方高台呼喊:“大将军!
敌军疯魔,末将请求轮换!
弟兄们需要喘口气!”
慕容绍宗在高台上看得分明,汉军虽然精锐,但面对这种完全不要命的打法,体力和精神消耗极大。
他立刻下令:“尉迟炯,贺兰祥!
你二人率本部兵马,接替梁士彦将军所部,务必守住营门,不得有失!”
尉迟炯和贺兰祥刚才在后面观战,还在私下嘀咕,觉得梁士彦似乎有些顶不住压力,未免丢了汉军精锐的脸面。
此刻听到军令,立刻抱拳领命:“末将遵命!”
带着麾下早已摩拳擦掌的生力军,如同两支利箭,冲了上去。
然而,当他们真正接替下疲惫的梁士彦所部,顶到最前线,亲身感受到那扑面而来的、如同实质般的疯狂气息和血腥压力时,两人心中那点轻视瞬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无比的凝重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骇然!
侯景军的士兵简直不像人类!
他们一手持着卷刃的刀,一手甚至抓着捡来的斧头、断矛或者干脆是石头,如同彻底失去了理智的野兽,眼睛里只有杀戮和毁灭,只知道疯狂地劈砍、突刺、撕咬,完全不顾自身!
贺兰祥武艺高强,刚接战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一个疏忽,侧翼防护稍慢,就被一名浑身是血、状若疯癫的侯景军士兵舍身扑近,那人根本不管贺兰祥刺向他胸膛的长枪,只是红着眼,抡起一把缺口累累的短斧,带着同归于尽的气势,朝着贺兰祥的面门猛劈下来!
幸亏旁边一名眼疾手快的汉军盾牌手,用尽力气猛地将贺兰祥撞开,那斧头带着恶风,擦着贺兰祥的头盔边缘划过,砍在了空处!
贺兰祥惊出一身冷汗,暗道一声:“好险!”
尉迟炯和贺兰祥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惊和后怕。
他们收起所有杂念,沉下心来,不敢再有丝毫大意,全力指挥士兵结阵应对,依靠更精良的装备、更严密的配合和更充沛的体力,艰难地抵挡着、消磨着这波如同海啸般疯狂的进攻。
每一分每一秒,都显得格外漫长。
而在侯景军这边,任约和刘淇被安排在了第三波出击的序列里。
看着前方如同绞肉机般的战场,听着那震耳欲聋的喊杀声和濒死者的哀嚎,任约脸色白,他悄悄用胳膊肘捅了捅身边的刘淇,压低声音道:“刘……刘老弟,看……看这架势……汉军根本就没乱!
还是……还是老规矩,万一……万一顶不住了,瞅准机会,赶紧……赶紧他娘的跑!
保命要紧”
刘淇望着那血肉横飞的战场,又偷偷瞥了一眼后方高踞马上、面色阴沉如水的侯景,以及他身边那些手持明晃晃大刀的督战队,苦笑道:“跑?任将军,侯大将军和他那些杀才就在后面死死盯着呢!
你看看督战队那刀,磨得多快!
现在跑回去,不是正好撞到刀口上?死得更快!
更惨!”
任约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声音都带上了哭腔:“那……那你说怎么办?总不能真冲上去送死吧?老子还没活够呢!”
刘淇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他凑近任约,用几乎微不可闻的声音说道:“实在不行……等靠近了,混战起来,就……就扔掉兵器,跪地……投降吧!
或许……或许汉军能饶我们一命!”
“投降?!”
任约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差点失声叫出来,又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