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浓稠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金川河的水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哗啦啦地流淌声像是大地的心跳。
侯莫陈崇勒马立于河岸高处,冰冷的月光勾勒出他棱角分明的侧脸。
他微微眯起眼睛,浓密的剑眉下是一双如鹰隼般锐利的眸子,此刻正闪烁着冷酷的光芒。
&0t;将军,上游已经筑坝完成。
&0t;副将李肃压低声音报告,他粗糙的手掌不自觉地摩挲着刀柄,显示出内心的紧张。
侯莫陈崇没有立即回答,他缓缓吐出一口白气,在寒冷的夜空中凝结成霜。
&0t;毒草和牲畜尸体准备好了吗?&0t;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像是砂纸摩擦出的声响。
宋夤咽了口唾沫:&0t;都已备齐,足够污染整条河道。
&0t;他犹豫了一下,又补充道:&0t;只是将军,这样做会不会&0t;
&0t;会不会什么?&0t;侯莫陈崇猛地转头,眼神如刀锋般刺向宋夤,“觉得太残忍了?&0t;
宋夤的后背瞬间渗出冷汗,他急忙低头:&0t;末将不敢!
只是担心事后会&0t;
&0t;战争本就是生死相搏。
&0t;侯莫陈崇打断他,声音冷得像冰,&0t;这些羌人在西州为祸数年,屠戮百姓时,可曾想过残忍二字?&0t;他的手指不自觉地攥紧缰绳,胸中愤懑难平。
&0t;开始吧。
&0t;侯莫陈崇收回思绪,声音恢复了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0t;记住,天亮前必须完成,不能留下任何痕迹。
若有差池,军法处置。
&0t;
士兵们迅行动起来,将早已准备好的腐烂牲畜和毒草投入河中。
河水很快变得浑浊,散着令人作呕的恶臭。
侯莫陈崇看着这一切,心中没有丝毫怜悯。
他注意到一个年轻士兵在搬运尸体时脸色白,动作迟疑。
&0t;怎么?下不去手?&0t;侯莫陈崇策马靠近,声音里带着嘲讽。
年轻士兵浑身一颤:&0t;回回将军,属下只是&0t;
&0t;记住,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0t;侯莫陈崇冷冷道,&0t;想想你身后的家人,关中的百姓…”
年轻士兵的眼神逐渐变得坚定,他咬紧牙关,用力将一具腐烂的牛尸推入河中。
侯莫陈崇满意地点点头,正要转身,突然听到斥候急促的脚步声。
&0t;报——&0t;一名斥候匆匆赶来,单膝跪地,&0t;下游十里处现羌军巡逻队!
&0t;
侯莫陈崇眼神一凛:&0t;多少人?&0t;
&0t;约五十骑,正向这边靠近,领头的是个百夫长。
&0t;
李肃紧张地看向主将:&0t;将军,是否立即撤退?&0t;
侯莫陈崇沉思片刻,眼中闪过精光:&0t;不,派侯莫陈凯带一队人马去引开他们。
记住,要装作是盗马贼,不许使用制式兵器,更不能暴露身份。
&0t;
&0t;末将明白!
&0t;侯莫陈凯抱拳领命,迅点了二十名精锐骑兵离去。
侯莫陈崇转向其他人:&0t;加快度,务必在天亮前撤离。
宋夤,你带人检查一遍,确保没有遗漏任何线索。
&0t;
士兵们动作更加迅捷,却依然保持着可怕的沉默。
只有马蹄偶尔踩断枯枝的脆响和甲胄轻微的碰撞声。
这就是汉军精锐的素质——令行禁止,如臂使指。
侯莫陈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