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向停在另一侧,即将驶向北方的列车。
那里,是他的未来,也是家族的未来。
他点了点头,对身旁同样有些失落和紧张的刘红苕、刘劲草说:“走,我们去燕京!”
……
两拨人马就此分道扬镳。
这个安排,是前一天晚上在招待所里,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后定下的。
当时,刘树义和刘树茂的房间里,兄弟三人进行了一次深入的交谈。
刘树义给大哥斟上一杯热茶,语气诚恳:“大哥,我和树茂都知道,你现在是弯河的主心骨,‘扎根弯河’是咱们定下的方略。我们绝不勉强你长住燕京。只是……”
他顿了顿,眼中流露出深深的期盼,“我们兄弟失散近五十年,好不容易团聚,实在想和你跟大嫂多相处些时日。我和树茂职务在身,不可能长期离京,所以……只能厚着脸皮,请大哥大嫂屈尊,到燕京小住一段日子,让我们略尽地主之谊,也全了咱们兄弟团聚的心愿。”
刘树茂也赶紧附和:“是啊大哥,就当是去看看我们俩现在的生活环境,也让我们有机会好好孝敬您和嫂子一段时间。”
刘树德端着茶杯,沉默了片刻。
他理解两个弟弟的心情,何尝不想弥补这缺失的半个世纪?
弯河是他的根,但弟弟们也是他割舍不下的血肉至亲。他抬眼看了看坐在一旁的老伴吴秀婷,吴秀婷温和地笑了笑,轻轻点头,意思是让他拿主意。
“好吧。”
刘树德终于开口,声音沉稳,“长住不行,弯河离不开人。但去住上一两个月,看看你们,也看看首都的变化,挺好。”
他答应了,不仅是为了弟弟,也是为了自己那份对兄弟亲情的渴望。
这时,在一旁静听的刘青山适时提出了建议:“二爷爷,三爷爷,爷爷奶奶去燕京,有您二位照顾,我们当然放心。不过,爷爷奶奶年纪大了,乍到新环境,身边有更熟悉他们生活习惯的人陪着,可能会更适应些。”
“不如让二姐和三哥也跟着一起去?他们既能贴身照顾爷爷奶奶,也能借此机会去首都开阔眼界。等学校放寒假,我再和他们一起陪爷爷奶奶回弯河。”
这个提议立刻得到了所有人的赞同。
刘树义抚掌笑道:“青山考虑得周到!红苕和劲草都是好孩子,有他们跟着,大哥大嫂肯定更自在。”
他深知,尽管是至亲,但大哥初到燕京,有自己的孙辈在身边,心理上确实会更踏实。
这是人之常情。
刘树德和吴秀婷也面露欣慰。
红苕泼辣细心,劲草踏实肯干,都是他们疼爱的孙辈,有这俩孩子在身边,这趟燕京之行确实会更顺心。
而对于刘青山而言,安排堂姐刘红苕和堂兄刘劲草随行赴京,远非一时兴起的亲情关照,而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一步妙棋,承载着他重塑家族命运的宏图远略。
静立月台,
目送南下列车渐行渐远,刘青山的内心却如眼前铁轨般向前延伸,无比清晰。
他脑海中浮现的,是前世记忆里两位至亲的身影。
刘红苕,那个在西北小县城凭借过人胆识和精明能干,硬是在男性主导的砂石建材领域闯出一片天的铿锵玫瑰。
刘劲草,则是在改革开放浪潮中敏锐捕捉商机,白手起家,最终成为一方商业翘楚的弄潮儿。
他们骨子里那份不甘平庸、敢想敢闯的劲头,如同被黄沙暂时掩盖的璞玉,光华内敛,却终难自弃。
然而,
前世的他们,如同大多数困于地域的英才,其成就的穹顶始终被西北小县城的视野所局限。
他们奋斗的舞台,终究是小池塘里的大鱼,虽也激起波澜,却未能见识真正的大海汹涌。
八十年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