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气味与心电监护仪单调的“嘀嗒”
声交织,构成了病房固有的背景,冰冷而滞重。
韩梅退出后特意带紧了门,细微的咔哒声阻断了走廊外的杂音,室内空气骤然压缩,沉甸甸地压在人心头。
止痛泵的软管在覃枫手背上静静垂落,冰凉的药液如时间一般缓慢滴注。
他半陷在摇高的病床里,脸色是失血与药物共同作用后的蜡白,胸腹间层层缠绕的绷带在浅蓝色病号服下勾勒出沉默而令人心悸的轮廓,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牵动肋下,额角因忍耐而沁出细密的冷汗。
林悦没有坐,立在床边一步之遥的阴影里,挺拔如刃。
目光沉静如水,却又锐利如探针,无声地笼罩着病床上这具几近破碎又勉强粘合的生命体。
她没有催促,没有多余的询问,那锐利之后,是深不见底的耐心,只待他积蓄开口的力量。
漫长的沉默,只有他略显粗重艰难的呼吸声。
终于,他干裂的嘴唇极其轻微地翕动了一下,出近乎气声的、沙哑撕裂的音节:
“……账……”
这个字像耗尽了他积攒的所有力气,下颌猛地绷紧,牵扯到腹部的伤口,细微的抽气声从他紧咬的牙关里泄出。
他费力地吞咽了一下,喉结在细瘦的脖颈上艰难滚动。
林悦的身体前倾了一分,阴影随之移动,压迫感却带着绝对的专注。
“账本?”
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异常清晰,如同冰冷的手术刀切开凝滞的空气。
覃枫的眼睫颤动了几下,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焦距勉强汇聚在林悦脸上。
那里面翻滚着浓重的疲惫、深入骨髓的恐惧,以及某种豁出性命的决绝。
他从咬紧的齿缝里挤出几个字:“我爸……藏的……死前……”
话未说完,又是一阵剧烈的喘息,像是被无形的巨手扼住了咽喉。
他猛地咳了一下,脸色瞬间灰败。
“哪里?”
林悦的声音纹丝不动,如同淬炼了千百次的寒铁,没有丝毫波澜,只求最核心的答案。
手已经悄然握紧,指甲深深陷进掌心,留下四道月牙形的白印。
覃枫的眼珠缓缓转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