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府庭深。
夜风潜入院落,吹动屋檐下风铃轻响,金石之音,如水滴石,潺潺不绝。
几丛石竹斜生窗外,微风拂叶,倦雀归林。庭中灯笼映照砖石斑驳,仿佛千载古梦正于静夜之中缓缓沉浮。
堂内,案几错列,帘帐低垂,灯火如豆,一众大臣却依旧凝神于书卷之前,毫无困意。
刚阅罢《国学》,众人心头仍翻涌不息。
而此刻,随着翻至《术算纲要》的总纲之后,那几道以“策题”列出的设问横亘眼前,却又将他们从儒义词章的沉思之中,猛然拽入一片更为陌生、艰涩的天地。
许居正一手执书,一手执笔,目光落在卷首那几条“纲下设问”之上,眉头却几不可察地皱了起来。
霍纲低声念道:“若负粮三百,又借百斗,还之五百,问其所亏为何……‘负粮’?还‘五百’?此中逻辑……竟如反数?”
“难道此题,乃是以‘借’为负、‘还’为正?”郭仪轻声反问,“可如是,则此法恐非古法所载。”
“确实,我观《算经》《筹海》《历数纪略》诸书,皆未有‘负数’之法,若强解此题,必生悖论。”
“再看这一题。”魏瑞接过一卷,朗声念出,“‘若得数九十五,未知其本,唯知其乘于本为九千零二十五,问:本数几何?’”他顿了顿,面露疑色,“乘积归本,此法需——开方?”
“开方?”李安石忽然接口,眼神微亮。
“不错。”霍纲思索着,“然我观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