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照影没看他,转身要进里屋,却被他抓住衣袖。
“别跟他走。”他的声音哑得像破锣,“至少今天别。”
她没说话,只是轻轻挣开了衣袖。
江闻铃握着枪杆的手慢慢松了。
他知道她这是留下了。
阳光从枪尖的破口漏下来,落在他手背上,暖得他差点落下泪来。
顾客州在门口等到傍晚,简直难以相信温照影会联合起江闻铃这般戏耍他。
可暮色渐暗,他看向已经掌灯的成平侯府,感觉自己就是一个笑柄。
他转身走向马车,自己回了府。
廊下的风卷着灯影晃了晃,温照影出来时,见江闻铃还僵在原地。
她没立刻进屋,只在门槛边站定,月光顺着檐角淌下来,落在她素色裙裾上,如同落了层薄霜。
“枪杆该擦了。”她抬手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鬓发,声音在夜色里格外清,“上面沾了血,玉柔夫人见了要担心。”
江闻铃猛地低头去看枪尖,那点血珠早被风吹干,只剩道浅褐的痕。
他把枪往身后藏了藏,耳尖在灯影里泛着红:“我待会儿就擦。”
温照影没接话,她忽然想起方才他喊的“温姐姐”,比“嫂嫂”顺耳,却也更扎心。
先前觉得他是顽皮,堂堂世子,怎能这样……
可如今,他是侯爷了……
“你不必这样。”她抬眼时,月光正好落在眼底,亮得像含着水,“顾客州是可恨,却不值得你脏了手。”
江闻铃闷声,像做错事的孩子:“他对你不好。”
“好不好,是我自己的事。”
温照影的声音没起伏,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我若是想走,谁也拦不住;我若是想留,也不必借谁的势。”
她顿了顿,看向里屋的方向,玉柔夫人的咳嗽声隐约传来。
“何况现在,我该留在这里。”
江闻铃望着她的侧脸,灯影在她下颌线投出浅影,明明是柔婉的轮廓,说出的话却如山石般立得住。
他突然想起去年在相府墙外,看见她对着刁难仆役的掌事冷脸,“月钱该发就发,别拿主子的规矩当克扣的由头”。
那时就觉得,这世上再没谁比她更清楚自己要什么。
“我只是……”他想说“只是怕你受委屈”,话到嘴边却成了,“娘刚睡着,我去灶房看看炖的莲子羹。”
温照影没应声,转身进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