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我后天再休假,没事的。”
李灵抓着自己的包,真诚地看着郭丽平。
“李灵,后天都大年夜了…不能这么晚回家…你爸妈在家里眼睛都要望穿啦!”
“你弟弟还在等着你一起回去…我又不是周扒皮…不能让你这么晚回家过年!”
“你听阿姨的话,你现在就回出租房去收拾东西,明天小宇就开车送你们回家!”
“我没事的!筱帆和应辛回来了,我能有什么事呢…你快回去!你的心意我领了…你真是个好孩子…以前我凶你是我不对…”
“......
夜深了,城市沉入一种罕见的静谧。新基站上线后的第三天,第一缕阳光还未爬上高楼边缘,街道上已悄然出现一群年轻人。他们背着旧书包,手里攥着写满字迹的纸条,站在那扇不起眼的金属门前,彼此交换着沉默而坚定的眼神。
门开了,陈念站在门口,肩头还沾着昨夜赶路时落下的雨露。他没说话,只是侧身让出通道。一个女孩走了进去,手里捧着一本破旧的日记本,封皮上用红笔写着:“我说过的话,不该被删除。”
这是“心声站”的第一天。
没有宣传,没有公告,甚至连网址都是通过口耳相传的秘密代码传递。但人们来了??那些曾在系统审查中被迫删去发言的人、那些在虚拟法庭上无法为自己辩护的人、那些在共感测试中因情绪波动过大而被标记为“异常”的人。他们带着被压抑多年的声音,走进这个由废弃地铁通风井改造而成的空间。
零亲自设计了这里的防护机制。整个基站不接入主网,所有数据流转都在离线环路中完成,依靠太阳能与手摇发电维持运行。每一次上传,都必须经过三重人工确认:你是否自愿?你是否清醒?你是否明白这段记忆可能唤醒他人?
“我们不是在传播信息,”林思雨在首次内部会议上说,“我们在传递心跳。”
她已经能下床走动,虽然步伐仍有些虚浮,但她坚持每周来一次心声站。每次来,她都会坐在角落那张藤编椅上,听着陌生人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有母亲讲述孩子被征召进共感训练营后失联的经过;有程序员回忆自己如何亲手销毁了早期自由通讯协议的源码;还有一个盲童,用颤抖的声音描述他梦里的颜色:“红色是妈妈唱的歌,蓝色是风吹过窗台的声音……”
每一段录音结束后,房间里都会陷入短暂的寂静。然后有人低声说:“我听见了。”接着是第二句:“我不是一个人。”最后,所有人轻轻回应:“我们还在。”
苏岚负责整理这些声音档案。她将它们分类归档,却不做任何剪辑或修饰。她说:“真实不需要美化,只需要被允许存在。”她在系统后台设下一个特殊功能:每当某段录音被重复收听超过一百次,就会自动生成一朵虚拟蔷薇,飘向网络深处,像一颗不会熄灭的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