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上学时因为育缓慢,个头不高,被不少同学刻意疏离过,他已经习以为常,用麻木代替伤心。
现在不知哪根筋重新接上了,吴期倏地一下跑到司机面前,抬起头一字一句道,“我不是萝卜,我会长高的!
长得会比你们都高。”
司机拿烟的手错愕了,即将抽完的香烟随着他的手指松动,落在地面。
几秒过后,充满烟味的手摸向吴期的毛寸,“行,有出息。”
他向老丁告别,“翠花修好了我再联系你。”
机车被绳子固定在车斗的架子中间,扬长而去。
吴期傲娇地不搭理老丁,快朝桥上跑去。
老丁身形魁梧,常年远骑、健身,轻松快走几步,立马撵上吴期。
“你家住哪儿?我打车送你回去。”
吴期生硬地拒绝,“不用,我自己走。”
“现在已经十点多了,你自己走我不放心,万一遇到坑蒙拐骗的呢,万一遇到人贩子呢,万一遇到烧杀抢劫的呢?”
吴期被老丁说的三个万一,吓得脸色微变,他本来觉得没什么大不了,但这条路的左侧正在修理,两旁栽满高大的树木,现下除了他们两个,没有其他活物的影子。
他烦死老丁了,“你是个人贩子吧?”
“对,我打车抓你,行了吧。”
吴期气鼓鼓地跟老丁上车,报了家门口不远处的便利店位置,坐在后座闭眼假寐。
老丁坐在左边,俩人中间隔开,车窗降下,临河的冷风悉数吹进车内,惹得吴期连打喷嚏。
他全身上下被河水浸了两遍,能撑到现在,完全是靠他身体素质好,吴期正这么想着,听到老丁让司机停车,几分钟后老丁回到车里。
“你拿着擦擦。”
“咱俩这也算认识了,交个朋友?”
吴期接过浴巾,擦干头,把浴巾披在身上,看着朝他递来的手掌,啪地一下,吴期和老丁来了个自认为很男人的仪式,“十三中准初一生,吴期。”
老丁勾起嘴角,“青花路重机骑手,老丁。”
俩人自我介绍完,吴期内心的不爽立时烟消云散,也是在这个夜晚,他和之前唯唯诺诺的萝卜头,彻底划清界限。
老丁带他认识了很多新鲜事物,带他来到全新的世界,在老丁的世界里,只有骑行,他偶尔跟车队,多数是自己一人,曾经自驾318,在跟吴期诉说曾经领略的美景时,吴期除了震撼还是震撼,少年的认知在老丁的口述下,绽开绚丽的芍药花。
每一件他不曾知晓未曾经历的事,都成为芍药花瓣,一层层地盛放,合拢,驻扎心间。
吴期有时候放假,会坐在老丁的苔花号后座,感受风驰电掣的刺激。
翠花最终只修好了外形,里面的零件到了寿终正寝的年纪,被老丁一一妥善放在他的工作室收藏,而翠花也摆在工作室的入门大厅,照旧是金纹黑漆的配色,特别设计的打光,仿佛它依旧在光热。
翠花结束了它的陪伴,老丁重新挑选了一辆新车,给它起名苔花。
吴期觉得好无语,说出去谁会信,谁家彪形狂野又满背纹身的络腮胡男人,会给爱车起花名。
“你为啥叫它苔花?”
“你猜。”
吴期嫌恶地吁气,“那你为啥给之前的车叫翠花?”
他站在老丁面前,“还是我猜?”
老丁摇头,“当时买完翠花,我脑子里不知为啥,出现一句翠花上酸菜。”
吴期表情痴呆,“啊?”
大哥你玩我呢?
“那它怎么不叫酸菜?”
老丁说得理所当然,“酸菜的归属是道明寺,我又不是。”
“人家那是杉菜,什么酸菜?”
吴期吐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