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其自然,让该来的来,让该去的去.”
似乎是在说吴帝的身体,又似乎不止
兴国沉默片刻,目光落于天中浩瀚灯海中的某一处,忽道:“老师教诲的是。天道循环,确非人力可逆。”
初听这话,极为乖巧恭顺,可接着她便话锋一转,“草木一春,萌发、滋长、枯荣,皆依其时、顺其地。可有的种子落于沃土,得享阳光雨露,终得亭亭如盖;可有的种子,偏偏生于阴翳,长于荆棘,若一味只讲顺其自然,只怕终其一生,也难见得天日”
“呵呵,种子生于沃土,虽亭亭如盖,其根须却未必如生于荆棘者那般深扎土石、坚韧不屈。殿下怎知那荆棘中的种子,不以其磨砺为滋养,反以为苦?又怎知它不以其阴翳为庇佑,反以为憾?天地造化,各有其时,各有其道,强分喜恶,不过是自以为是的执念罢了。”
恰好,一阵习习春风吹过,卷动师徒衣角飘飞,袁丰民也顺着兴国的视线落向一片灯火璀璨处,笑道:“就像此时春风,吹得了贩夫走卒,也吹得帝王贵胄.并无差别。春风之下,众生平等。”
戌时末。
丁岁安翻墙回家。
“朝颜~颜儿?”
后宅静悄悄的,唤了两声不听回应,便转去了前宅。
路过前院佛堂时,本已走了过去,他又倒退两步,身子后仰.
“人在爱欲之中,独生独死,独去独来。苦乐自当,无有代者.”
不大的佛堂内,阿智盘腿坐在蒲团之上,宝相庄严。
他对面,阿吉坐在另一只蒲团上,一手托腮,昏昏欲睡。
“阿智.你们在干啥?”
“阿弥陀佛,贫僧在给阿吉施主讲经。”
“好吧。对了,看到朝颜了没?”
丁岁安问罢,看样子快睡这的阿吉才抬头道:“朝颜被隔壁那个什么王妃唤走了,已去了一个多时辰。”
咦,林寒酥今晚回府了?
她喊朝颜过去干啥?
此时隔壁。
霁阁二楼。
林寒酥端坐于紫檀书案之前,纤长玉颈微微前倾。
案头摇晃烛光,为如玉侧颜镀上一层温润光泽,长睫低敛,在眼睑下方投下浅浅阴影,更衬得眸如点墨,沉静深邃。
她正将一摞卷宗分别归入‘安平’‘临平’‘朔川’‘卢阳’等字样的锦匣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