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二十七件民间绣品、四十六段口述录音、十一本手抄诗集。最特别的是一件百衲衣??由一百零七位老太太共同拼接而成,每一块布片上都绣着一句话:
>“我吃过糠。”
>“我冻掉过手指。”
>“但我学会了写自己的名字。”
>“我教女儿背诗。”
>“我相信春天还会来。”
这件百衲衣被命名为《众生衣》,悬挂在纪念馆主厅最高处,如同一面旗帜。
仪式进行到一半时,天空突然放晴。阳光斜射进来,正好落在供桌上的“昭昭苗”上。那株小桃树已有十厘米高,嫩叶舒展,在光中微微颤动,宛如呼吸。
就在此刻,昭昭的录音再次响起,但这一次,声音不再是单纯的播放??它与现场孩子们齐声朗诵《迎春辞》的声浪交织在一起,形成奇异的回响。音响设备并未调整,可那声音却越来越清晰,仿佛从四面八方传来。
有人惊呼:“快看外面!”
众人转头望去??只见整条南锣鼓巷的屋檐下,那些悬挂多年的铜铃竟无风自动,叮咚齐鸣!声音高低错落,竟隐隐合成了《迎春辞》的旋律。
植物学家后来解释说,可能是地下震动或空气湿度变化引发共振。但我们都知道,这不是科学能完全解释的现象。
那是记忆的共鸣。
散场后,我整理展品,意外在《众生衣》的夹层中发现一张折叠极小的纸条。展开后,是一幅简笔画:一棵桃树下站着八个女孩,手拉着手。画的右下角写着:
>“第八个人找到了。
>她一直住在大家心里。
>??昭昭”
我怔住了。
随即翻出所有资料,反复核对。赵桂兰确实是第七个学员,加上陈玉梅等六人,共七人。而“第八人”的说法,最早源于昭昭的录音??她说“奶奶的手艺还没丢”,暗示有一位未被记载的传承者。
但现在看来,昭昭所说的“第八人”,根本不是某个具体的人。
而是**我们每一个人**。
是我们这些听见声音、传递话语、种下桃林、绣出诗句的人。
是此刻正在读这首诗的你。
夜深了,我最后一次巡查展馆。走到天井时,停下脚步。月光下,“昭昭苗”静静生长,叶片映着银辉,像缀满了星星。我蹲下身,轻轻拨开土壤表面的浮尘,忽然发现根部周围,竟又有几道细微裂纹正在蔓延。
我屏息凝视。
片刻之后,三点嫩绿相继破土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