煮着炖菜,五六个男男女女坐在一起,有两个脸上还画着脸谱,无精打采的低着头。
季伯常是这个落魄戏班子的班主,头上戴着散开的绡头,像个开花葱;一身棕红色的长衫,明显有些发旧,应该是洗的次数太多了;脚上踩着破旧的布鞋。
从现代人的角度讲,就是一个穿着不合身的旧西装、踩着运动鞋、不伦不类的销售。
西湾坊寸土寸金,就连这偏到姥姥家的小角落也要收取场地费。季伯常已经给本坊的市场管理处交了5两银子,可唱戏唱到今天,只收到160枚铜钱。
进城时信心满满,想要闯出一番名堂,结果却远不尽人意。
还有半个月场地费就到期了,前两年在乡下四处巡演、省吃俭用攒下的资金也用的差不多了。再这样下去,整个戏班子就要解散,大家一起去喝西北风了。
愁死个人……
眉头皱到久久无法舒开的季伯常抬起头望着远处繁华的街市,心中纠结至极。
到底还要不要坚持下去?现在抽身继续去乡下巡演,起码还能收到点粮食蔬菜之类的打赏,如果能请坊正去吃顿酒,就是已经交上去的银子,也未必不能要回来点。
可……
如何甘心呐!
谁愿意一直奔波讨生活呢?他也有一个爆红梦,把青县戏班子的名声打出去,被富贵人家和官宦门第请进宅子里唱戏,或者受邀参加重要节日的演出,都能改善生活,也不算辱没了年少时拜师学艺得来的这一身唱功。
就在季班主脑海里天人交织,想着该如何在命运的十字路口抉择时,一连逛了好几个戏班子的凌晨和华萤,偶然间发现了角落里的他们。
凌晨背着手好奇的看向支起来的棚子上挂着的布条横幅,红色长布上用针线缝上去四个菱形方块,每个方块里都有一个字,合起来从右到左是“青县戏班”。
此刻正是饭点,季伯常注意到了凌晨和华萤,但是由于长时间没有人来听戏了,他也没在意,习惯性的以为二人是瞎逛的,低下头继续怀疑人生。
戏班的其他成员们已经各自握着碗筷凑在锅边了,一名看起来只有二十左右的女子正在握着木勺搅拌炖菜。
凌晨挠了挠头,有点不巧啊,赶上人家饭点。
“算了,人家正在吃饭呢,我们再去别处逛逛吧。”
嗯?!!
凌晨的话落进季伯常的耳中,他猛然一惊!这二人是看客!
“这位官人,是来听戏的?!”
已经转过身的凌晨脚步一顿,扭头看向满脸激动的季伯常,无语的答道:“废话,不然我来这犄角旮旯做什么?不过既然你们在吃饭休息了,那我先去别处逛逛,一会儿再……”
“不不不!您能来捧场,我们当然乐意之至,我让他们吃快点,您先挑挑看什么戏~”
季伯常连忙起身从一旁的箱子里掏出一本泛黄的册子,挥手示意戏班成员们快点吃后,满脸堆笑的凑到凌晨身边,将册子捧到他面前。
眼见对方如此热情,凌晨都不好意思就这样走掉,只好心不在焉的翻着节目单,随口跟他唠了起来——
“班主贵姓呐?”
“免贵姓季。”
“别的戏班都是定时开场,提前出去吆喝喊人,你怎么是有人就开?不嫌累啊?”
“嗐……我们小草台,哪里能学人家大戏班按时按点的来,有人看我们就开。”
凌晨不由得点了点头,那确实很卷了。
看来各行各业都一样,不战斗就无法生存啊!
青县戏班的剧目很少,只有五个,凌晨翻来覆去,最终指着其中一页说道:“那就这个,《陌上桑》吧。”
“好好好,您二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