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大郎的鞋跑丢了一只,光着的右脚踩在青石板路上,被石子硌得钻心疼,脚趾缝里还嵌了泥,沾着几根枯草。他顾不上疼,也顾不上身后是否有人追来,只知道拼了命地往家跑——那扇低矮的、用旧木板拼的院门,此刻成了他唯一的救命稻草。
“砰!”
他一头撞在院门上,力气之大,震得门板上的铁钉都晃了晃,木屑簌簌往下掉。他手忙脚乱地去摸门闩——那是根手腕粗的木杆,被他攥得发滑,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好几次都没对上门框上的槽。身后仿佛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他,有地痞的凶光,有路人的嘲讽,还有那两个陌生男人冰冷的眼神,吓得他心脏都快跳出嗓子眼。
“咔嗒”一声,门闩终于插上了。他背靠着门板,顺着门板慢慢滑坐在地,双腿像灌了铅,抖得如同筛糠,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粗糙的门板硌得他后背生疼,却让他稍微找回了点安全感——至少,此刻他躲在了“家里”,那些可怕的人暂时进不来。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右脚又红又肿,脚趾上还划了道口子,渗着血,沾着泥和草屑,狼狈得像条丧家之犬。那副炊饼担子被他扔在了北街口,笼屉里的炊饼撒了一地,有的被路人踩碎,有的被野狗叼着跑了——那是他今早天不亮就起来做的,是他唯一的指望,现在全没了。
“没了……全都没了……”他双手抱住头,手指深深插进头发里,头发又脏又乱,沾着尘土和汗味。他发出压抑的呜咽声,像受伤的小动物,不敢大声哭,怕引来更多麻烦。眼泪顺着指缝往下流,滴在地上的泥土里,晕开一小片湿痕。
地痞的殴打还在眼前——横肉汉子踩在他手背上的力道,瘦高个踢翻担子的狠劲,矮胖子的嘲笑;陌生人的目光还在后背——像两条毒蛇,吐着信子,舔得他浑身发凉;那些谣言还在耳边——“炊饼里掺了耗子屎”“半夜去乱葬岗挖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