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抚过那几行字。
又来了。
不是玄尘子,也不是李承稷,更非什么伪神余孽。这一次,是**自发的信仰**。没有阵法,没有契文,没有银针刺舌,只有饥饿的眼睛、干裂的嘴唇和一颗颗在绝望中抓住稻草的心。
这比任何阴谋都可怕。
因为它是真的??真得让人心疼。
他知道那地方。西陵,曾是他早年游历时走过的一片荒原。那时便有流民聚居,靠挖野薯、猎山鼠为生。官府三年未纳其税,也从未派医问疾。如今闹饥荒,朝廷赈粮又被层层克扣,最后落到百姓手中的,不过几把霉米。
于是他们需要一个神。
而他的名字,早已随着《启蒙六书》传遍乡野。孩子们读着他写的《何为真相》,大人们却只记住了“那个能斩龙的先生回来了”。
裴念缓缓将信折起,塞回袖中。
他不会去。
不是冷漠,而是清醒。他曾见过太多“归来”的英雄??披红挂彩,骑高头大马,万人簇拥,最终却成了新的暴君。因为他一旦现身,无论说什么,都会被解读成“神谕”;他哪怕只是咳嗽一声,也会有人当成天降警示。
信仰一旦成型,便不再属于他自己。
就像当年青崖村的孩子们被灌以幻药,称他为“圣使”,如今这些西陵百姓,也在用自己的苦难编织一场集体梦境。他们不需要逻辑,不需要证据,只需要一个可以跪拜的对象。
若他去了,只会让梦更真实。
若他不去,梦终会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