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叔三人的离开,突兀得像山间一阵穿堂风,不留痕迹。
没有告别的话语,没有殷切的嘱托,甚至连一声咳嗽都吝于留下。
只是在某个寻常得不能再寻常的清晨,天边刚泛起鱼肚白,薄雾还慵懒地缠绕着远处的山峦,三个佝偻的身影便已收拾停当。
-他们背着简陋到近乎寒酸的行囊——不过是几块干硬的饼子,一壶清水,几件磨得发亮的旧衣——步履蹒跚却又异常坚定地踏上了那条通往北方的土路。
夜辰站在村口,目送那三个融入晨雾的背影,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敬意。
残躯断臂,风烛残年。
瞎掉的眼睛,失去的腿脚,日夜纠缠的咳疾……这些烙印在他们身上的伤痛,非但没有成为退缩的借口,反而像无声的勋章,彰显着他们此刻选择的份量。
昨日初识,今日或许便是永诀。
这片土地上的人们,似乎早已将生死看透,如同看待四季轮回、草木枯荣般自然。
没有煽情的诀别,没有刻意的悲壮,只有一种近乎残酷的坦然:该走时便走,该战时便战,生死有命,各安天命。
“生死有命。”
短短几日,夜辰已咀嚼出这村庄里沉淀的意味。
它并非消极的认命,而是一种在极端环境下淬炼出的、对命运无常的深刻理解与接纳。
如同脚下这片被无数人踩踏得坚实无比的土地,默默承受着风霜雨露、春华秋实,也承受着随时可能降临的毁灭。
他坐在院中的木凳上,看着徐志远像只撒欢的小狗,蹦跳着又要跑出去玩,心头微动。
“远山叔,山里头的东西你们都清楚?”
夜辰终究还是没忍住,目光投向院角。
徐远山正蹲在那里,手里拿着把豁口的柴刀,专心致志地在一块厚实的木头上削削砍砍,像是在修理什么农具的把手。
他粗壮的手指布满老茧,动作却带着一种匠人般的沉稳。
听到呼唤,徐远山停下动作,抬起头,那张被阳光晒成古铜色的脸上带着惯有的温和。
他看向夜辰,眼神里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随即坦然地点头,声音洪亮:
“知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