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
众人不敢再言,皆看向主位之上那静默的身影。
卫钟并未急于回应,只是缓缓站起,负手而行,目光逐一掠过面前这群追随多年的亲信将领。他的脚步不急不缓,仿佛每一步都踩在众人的心口之上。
沉默良久,卫钟终于开口,语声不高,却字字铿锵。
“你们说得有理,若我卫钟此刻倒戈反向,取郑南、掌巴镇,确也能得一时之利。”他说着,语气忽转,目光如炬,“但你们有没有想,那些反复投降的将士后来都是什么下场?”
众人面面相觑。
“是,我等降了武阳,是靖乱军一员。”卫钟语声低沉,却带着压不住的威严,“但自我归顺之日起,主公是否另眼相待?是否贬我弟兄?是否言语羞辱?”
钱勇张了张口,却无言以对。
卫钟缓缓坐下,继续道:“主公信我,令我统郑南,任我自便,兵权不收,粮草不缺。如此待我,我若反,世人会说什么?”
“会说卫钟是个墙头草,是个翻云覆雨的小人!”卫钟猛地一拍案几,目光如刀,“我卫钟一世打仗,从不敢说英勇无双,但也不愿留下‘反复无常’四字,传于后人!”
他这一番话说得掷地有声,帐中众将面色俱变,有的羞愧低头,有的咬牙沉思。
“你们说,主公兵危命危,但我问你们——主公和赤虎营是来做什么的?是来驰援我们的!张威如何能破西州?若不是他杀贺敬、破傅恒,他之功绩,你我皆见。他虽年轻,却有胆有识,我心中……实有几分佩服!”
帐中再次一静。
这一番肺腑之言,让所有人不由得正视起眼前这位昔日强敌、如今的“主公”。
卫钟目光扫视四方,继续道:“我知你们是为我好,是为大局着想。但既为靖乱军一员,就当一心向主,若今日我们弃主公于险地不顾,明日他若仍生还,诸葛长明若败,那我等将何以自处?人若无信,军何以立?”
黄植、钱勇神色一变,皆默然。
卫钟沉声道:“我不愿日后被人戳脊梁骨,说我卫钟趁主公危难之时而倒戈图利。我卫钟虽不才,却知忠义为何物!”
帐中将领神情各异,终于开始纷纷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