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鬼使神差又掀开那块青石板,取出天书。
这回他没哭也没笑,只是静静翻开,只见满纸墨迹流转,像是活了一般:"
天地为炉,造化为工;阴阳为炭,万物为铜。
心若镜,照万象;心若潭,纳千川。
"
那年冬天,杜老六得了个怪病,整宿咳嗽,痰里带血。
阿秀急得天天去土地庙烧香,铁柱请了县里最好的大夫,药渣子堆得比门槛还高。
杜老六却笑:"
我这把老骨头,能活到看阿秀嫁人生娃,知足了。
"
他躺在床上,摸出天书翻开,这一回,字变得极大,像是刻在天上:"
生如夏花,死如秋叶;来时无迹,去时无痕。
"
杜老六没挨过腊月,咽气前拉着阿秀的手:"
那书你收着。
往后遇到难处,就翻翻看。
"
阿秀哭着点头,把他葬在屋后的山坡上,立了块青石板碑,上头刻着"
杜老六之墓"
。
后来镇上传开了,说清溪渡有个会显灵的天书。
有人不信,跑去山神庙挖,只找到块破石头;有人信,得了心病也去翻,可那书始终白生生的。
直到三十年后,有个云游的小道士路过,蹲在阿秀的菜地里帮她拔草,闲聊时说起这事。
阿秀笑了:"
哪有什么天书,不过是人心罢了。
"
小道士挠头:"
师太何出此言?"
阿秀指着后山的山神庙:"
当年那绢帛包,是我哥杜老六砍柴时捡的。
他走后,我把书放在他坟头,想着他孤孤单单的,有本书作伴也好。
谁承想,这书竟成了照见人心的镜子——你心里装着啥,它就显啥。
"
小道士似懂非懂,起身告辞时,回头望了眼山坡上的青石板碑,只见碑旁的野菊正开得热闹,花瓣上沾着晨露,像极了眼泪,又像极了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