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来了。
“为啥要告诉俺?”李老汉的声音发颤。
“因为你还记着老张头,记着石头的弟弟,记着那些快被忘了的人。”汉子的身影开始变得透明,“这龙啊,吸的不是别的,是‘念想’。人活着,不就靠别人念想活着吗?没人念想了,跟死了有啥两样?”
李老汉撒腿就往村里跑,他要喊醒所有人。可他冲进石头家,看见石头正给儿子喂粥,那孩子张着嘴笑,露出两颗新长的牙。
“石头!快走!这地方是假的!”李老汉抓住他的胳膊。
石头一脸茫然:“走?往哪儿走?外面不是只有沙子吗?”他看李老汉的眼神,像在看个疯子。李老汉看着石头儿子的脸,忽然想起,这孩子刚来时总哭着要娘,可现在,他连娘长啥样都忘了,石头也再不提那个饿晕的婆娘——她大概也变成了地里的肥。
李老汉跌跌撞撞跑出村子,身后传来稻穗摇晃的声音,像有人在笑。他不敢回头,拼命往记忆里来时的方向跑,脚下的泥又变成了沙,扎得他脚底板生疼。跑着跑着,他听见身后有脚步声,回头一看,是个半大的孩子,瘦得像根柴禾,正怯生生地跟着他。
“你是谁家的娃?”李老汉问。
“俺不知道。”孩子揉着眼睛,“俺只记得,俺娘说过,跟着记事儿的人走,才不会丢。”
李老汉心里一酸,拉起孩子的手。太阳在他们身后慢慢沉下去,比在蜃楼田里快多了,天边终于有了点暮色。他回头望了一眼,那片绿洲还浮在远处的热浪里,只是好像小了一圈,里面的人影也模糊了些,像是被风吹得要散。
走了三天三夜,他们遇见了另一队逃荒的人。有人认出李老汉,喊他的名字,问他从哪儿来。李老汉指了指身后,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也快记不清老张头的模样了,只记得有这么个人,还有那片长得太快的稻子。
后来,再也没人见过那片蜃楼田。只有李老汉带着的那个孩子,长大后成了个说书人,总在集市上说一个故事:沙漠里有片会让人忘事的田,进去的人吃得饱穿得暖,就是再也回不来,因为啊,他们都变成了别人念想里的影子,慢慢就淡了,没了。
听书的人里,偶尔会有白发苍苍的老者,听到一半突然抹眼泪,说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