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曾有过忘不掉的人?\"
孙掌柜的手顿了顿,抬头时眼里蒙了层雾:\"我娘子,十年前染了时疫。那天下着雪,她拉着我的手说,'昭哥,我不疼了,就是舍不得你'......\"他喉结动了动,\"后来我才知道,她给我留了封信,藏在妆匣最底下。\"
阿巧的心跳得要撞破胸膛。她想起自己藏在绣绷底下的信,是承昭走前塞在她枕头下的,说\"若我死了,你把这帕子烧了,莫要留个念想\"。
\"她信里写什么?\"她问。
孙掌柜笑了,从怀里摸出个褪色的帕子,边角绣着并蒂莲,和阿巧手里那方几乎一模一样:\"她说,'昭哥,我前世欠你的,今生还你。若有来生,换我等你'。\"
阿巧的眼泪\"啪嗒\"掉在帕子上。她终于看清了——这帕子上的针脚,和她梦里那方分毫不差;这帕角的破洞,正是她当年绣坏的那线红。
\"你是......\"
\"周承昭。\"他轻声说,\"我本名周昭,后来为避嫌改了名字。那年在河边,我没死。水盗抢了盘缠,可我没死。我让人把我放进棺材,漂到下游,为的是......\"他抓住她的手,\"为的是让你以为我死了,能好好活。\"
可阿巧怎么会好好活?她把帕子烧了,把信藏了,却把他的模样刻进了骨头里。她绣了一辈子并蒂莲,其实是绣自己的执念;她总在雨天梦见断虹桥,其实是等一个永远不会来的人。
\"可孟婆汤......\"她喃喃道,\"我明明喝了汤的。\"
\"孟婆汤能忘前尘,忘不掉的是执念。\"门外忽然响起个苍老的声音。两人转头,见个白胡子老头拄着拐杖站在檐下,\"我是守桥的,专给亡魂熬汤。那日你投河时,执念太重,汤碗翻了,漏了几滴。所以你这一世,总记着前尘。\"
孙掌柜愣住了:\"您是......\"
\"我是孟九。\"老头笑,\"你娘子等了你十年,你倒好,转世成了米商,偏要再来招惹她。\"
阿巧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孙掌柜就是承昭,承昭就是周昭。她扑进他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昭哥,我等得好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