泡的大铁锅。
红亮的汤底翻滚着,里面沉着几块羊蝎子骨和几片老姜。
香味儿混着蒸汽,霸道地驱赶着门缝里钻进来的寒气。
“快上炕!
炕头热乎!”
沈知霜招呼着,把洗好的白菜、冻豆腐、粉条子,还有一小碟从地窖拿出来的酸菜丝,都摆上了炕桌。
大龙懂事地把家里的药酒也拿出来,摆上三个粗瓷碗。
陈光阳看了看二埋汰。
二埋汰穿着陈光阳明显小一号的棉袄棉裤,袖口裤腿都短一截,看着有点滑稽。
一旁三狗子脱了湿冷的棉鞋,一股脑挤上滚烫的炕头。
冰凉的脚底板一挨着热炕席,三人同时出满足的叹息,感觉冻僵的骨头缝儿都舒展开了。
“喝口酒,驱驱寒!”
陈光阳给仨碗都倒上,琥珀色的酒液在碗里晃荡,辛辣的酒气直冲鼻子。
“操他姥姥的…可算活过来了…”
二埋汰端起碗,手还有点哆嗦,也不碰杯,仰脖子就灌了一大口。
滚烫的液体顺着喉咙一路烧下去,呛得他一阵猛咳,眼泪都出来了。
可脸上那股子死气儿终于散了,泛活泛劲儿。
三狗子也喝了一口,哈着气:“妈呀,这一下午,跟做梦似的…五十块钱一斤啊,差点把命搭上…”
他夹起一筷子颤巍巍的豆腐,在滚开的红汤里涮了涮,也不怕烫,吸溜着就塞进嘴里,烫得直咧嘴也舍不得吐。
陈光阳捞了块羊蝎子,嘬着骨头缝里不多的肉,眼神扫过地上并排放着的三个泥糊糊的麻袋。
心里盘算着:“估摸着毛重一百二十斤出头,除掉泥草鸭蛋啥的,黄金丝…能有个八九十斤?
操,离五百斤还差老鼻子了…这破玩意儿秋天是真难抠啊…”
一想到周二喜说的“东家小孩可能需要”
,他心里又有点急。
三小只也围在炕沿边。
大龙拿着筷子,斯斯文文地夹粉条吃。
小雀儿捧着个小碗,小心翼翼地吹着沈知霜给她夹的白菜叶。
只有二虎最活泛,跪趴在炕沿上,小脑袋都快探进锅里了,眼巴巴瞅着翻滚的红油汤,小鼻子一耸一耸。
“爸,啥时候下肉啊?”
二虎吸溜着口水问。
“急啥?粉条白菜不香啊?”
陈光阳用筷子头轻轻敲了下他脑门。
“瞅你那馋样儿,跟你埋汰叔有一拼。”
说着,还是夹起一片肉,在滚汤里快涮了几下,肉片瞬间蜷缩变白,蘸了点蒜泥酱,塞进二虎早就张大的嘴里。
“唔…香!”
二虎烫得直哈气,囫囵嚼着,美得眼睛眯成缝。
他一边嚼,小眼睛一边不老实地四处踅摸。
忽然,他目光落在了墙角那三个撑得滚圆的麻袋上。
袋口没扎紧,露出几缕枯黄纠缠的藤蔓。
“哎?”
二虎好奇地跳下炕沿,凑到麻袋边,伸出小手揪出一根金黄色的细藤。
捻了捻,又凑到鼻子前闻了闻,一脸嫌弃,“爸,你们弄这破草根子嘎哈啊?这玩意儿我老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