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本能渴望。
十日后,当阿史那揭多的马队翻过崤山古道时,怀中的金狼符还在烫。
一千匹挑选自乌德鞬山的战马列成长蛇,马背上捆扎的不仅是粟特商人贩来的波斯锁子甲,还有三十六封用突厥文写就的密信。
当这一千匹乌德鞬山的战马踏碎薄霜冲下山坡时,整个阿尔泰山南麓都在铁蹄下震颤。
这些肩高过五尺的栗色骏马,鬃毛间凝结着冰碴,鼻腔喷出的白雾在晨光中连成翻涌的云海。
牧马人骨力啜勒紧腰间狼皮绦带,眯眼望着头马&0t;乌云盖雪&0t;脖颈间跳动的青铜铃铛,那铃铛内壁铸着突骑施可汗的徽记,去岁秋分时被阿史那揭多亲手系在这匹三岁儿马的项间。
此刻铃舌撞击的脆响正与二十里外金帐的号角声共振,一千匹战马的迁徙,即将搅动中原大地深埋的火药。
这些产自金山北麓的良驹,血管里流淌着天马的血脉。
它们的祖先曾在匈奴冒顿单于的鞭梢指引下踏破月氏王庭,又在柔然可汗的旗纛下追逐过北魏的边军。
当突厥木杆可汗在此设立冬牧场,乌德鞬马场便成了草原帝国最锋利的牙齿。
这座马场的牧人们世代相传的驯马之术残酷而精妙,初生马驹要在积雪中站立满三个时辰方允吸吮母奶,三岁口的儿马需连续七昼夜绕圈奔驰直至记住头马的铃音。
正是这般锤炼,使得乌德鞬战马能在零下四十度的严寒中三日不食仍疾驰三百里,其铁蹄踏破坚冰的脆响,曾是隋炀帝龙舟北巡时最惊惧的梦魇。
阿史那揭多抚摸着马队中一匹白蹄乌的额,指尖触到它眉心的菱形旋毛。
这是去年秋猎时处罗可汗亲射的猎物,头狼的血浸透了这匹马的初乳,此刻它琥珀色的瞳孔里仍凝着野性的寒光。
不久,这些战马在洛阳城中显形的刹那,王世充麾下的郑国太仆卿被惊得当场打翻了鎏金错银的玛瑙杯。
这些来自草原的幽灵通体没有半点杂色,马齿间残留的苜蓿碎渣散着西域特有的苦香,当它们列队穿过紫微宫前的天街,铁蹄与青石板的撞击声竟让观者产生地动山摇的错觉。
但真正令中原诸侯垂涎的,是这些战马背负的隐秘传承。
每具马鞍的牛皮夹层里,都缝有用突厥文写就的驯养秘术,如何用野葱与岩盐调配马粮,何时该放血治疗热症,乃至利用星象判断配种时辰的古老歌谣。
当李世民在虎牢关前俘获批郑国骑兵时,这些缝在马鞍衬里的羊皮卷,比缴获的环刀更令他心惊,这意味着突厥的骑兵文化正随着战马渗透中原。
此次支援洛阳的战马,更隐秘的是三匹种马的安排,那匹通体漆黑的&0t;玄甲&0t;马精囊中藏着西域大宛马的遗脉,它将在十年后成为安禄山范阳马场的镇场之宝;而眼角带泪痣的&0t;玉狮子&0t;实为雌雄同体的异种,其后代会在天宝年间引吐蕃与回鹘的血战。
押送马队的粟特商人那罗延,在敦煌佛窟里用夜明珠照亮马齿时曾出惊叹。
这些战马的齿龄精确控制在三岁又两个月,正是爆力与耐力臻于完美的时刻。
它们饮用的最后一道水来自天山融雪,肠胃中残留的贝母与雪莲成分,将成为日后长安太医署破解突厥骑兵长途奔袭不疲之谜的关键。
当马队渡过结着薄冰的黄河,阿史那揭多特意让战马在河中浸泡半个时辰,流动的冰水使它们的肌腱更加紧实,这个细节被对岸唐军斥候记录在绢书上,八百里加急送入了李世民的中军帐。
洛阳城接收这批战马当夜,二十匹伪装成驽马的乌德鞬驹悄然混入西市商队。
其中一匹额生白章的青骢马,鬃毛里编入了七根狼髀石,将在三个月后引太原留守李元吉与突厥执失思力的秘密会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