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浮沫,姿态从容:“表嫂莫急。这窖粪之法,我庄子上用了几年,也摸索出些经验。若表嫂不嫌弃,我可以让管这事的得力管事和积肥的老把式,去表嫂庄子上指点一段时日。从选址挖窖、配料配比,到看火候、辨腐熟程度、兑水施用,手把手教会表嫂的人。如何?”
王霞闻言,简直喜出望外。
这正是她最需要的。
沈长乐不仅给了方法,还要派人来教!
这诚意,这手笔!
她之前那点想压沈长乐一头的心思,此刻显得多么可笑和幼稚!
“这,这怎么好意思!太麻烦表妹了!”王霞嘴上客气,脸上的笑容却藏不住,“表妹放心,嫂子绝不会亏待了去帮忙的师傅们。定有厚报!”
她立刻想到了报酬,这是维系关系的关键。
“雯表嫂言重了。”沈长乐放下茶杯,笑容加深,带着一丝真诚的暖意,“你我本是亲戚,互相帮衬是应该的。大舅母治家严谨,表嫂掌家不易,长乐是知道的。表嫂手头宽裕些,行事也更有底气,对大家都好。”
王霞心中一动。
她在程家看似占了上风,可周氏紧紧把持财权,动不动就克扣她的份例银子,害得她只能动用自己嫁妆。
沈长乐虽然说得委婉,但王霞何其精明,瞬间就听懂了这弦外之音!
她心头一震,看着沈长乐那双清亮透彻、仿佛能洞悉人心的眼睛,再无半分轻视。
这位表妹,心思之深,眼光之远,远超她的想象!
与沈长乐合作,绝对是明智之选!
她深吸一口气,放下所有世家贵女的矜持和之前那点微妙的优越感,郑重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敬畏和感激,说道:
“表妹的心意,嫂子明白了。这份情,嫂子记在心里。以后表妹但凡有用得着嫂子的地方,尽管开口。程家内宅……总归是咱们女人的地方!”
她最后一句,几乎是明示了未来的承诺——等我掌权,程家内宅必有你一席之地!
沈长乐得到了想要的回应,笑容更加真切了几分:“表嫂快人快语,长乐记下了。庄子的事,就这么定了。回头我就安排人过去。”她顿了顿,仿佛不经意地补充道,“对了,关于轮作,表嫂那二百亩水田,光种稻子可惜了。清河乡离运河近,交通便利。不妨拿出几十亩,试试稻麦轮作,或者稻后种一季菽、麻。菽可养地,麻、麦收益也不低,更能避开单一粮价波动的风险。具体的茬口安排,管事也会一并告知表嫂。”
王霞此刻对沈长乐已是言听计从,连连点头:“好好好,都听表妹的,嫂子就等着表妹的能人来了!”
此去通州的路上,王霞得到了梦寐以求的增产秘法和强力外援,内心对沈长乐只剩下敬畏和感激。
沈长乐则成功在王霞心中确立了“智囊”和“强援”的地位,并在程家未来内宅掌权者这里,埋下了一颗坚实的盟友种子。
两人之间的关系,从最初的互看不顺眼,再到互相试探,最后由沈长乐单方面敲打震慑,终于走向了以利益为纽带的合作关系。
……
等抵达通州时,天已黑烬,王霞又宿在了通州沈家祖宅。
王霞在沈家客院歇了一晚,翌日清晨起身,便觉宅邸气氛不同往常。
仆妇们步履匆匆,神色间带着紧张和小心翼翼,连洒扫庭院的丫鬟都压低了声音交谈。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压抑的、山雨欲来的沉闷感。
她唤来沈长乐拨给她使唤的一个伶俐小丫头,塞了块碎银,低声询问:“府上可是出了什么事?一大早便感觉不太对劲。”
小丫头机灵地收了银子,左右看了看,才小声道:“回表少奶奶的话,是,是咱们家的大姑奶奶回来了。”
“大姑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