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步步向苏晚走来,过道很窄,他身边的人下意识地为他让开空间。
“我告诉你这是什么。”
他停在苏晚面前,距离只有三步。
“这是一份名单。
一份写着我们所有人”
摄影师张勇猛地站了起来。
“何老,您这话太重了!
苏导的心血……”
“心血?”
何平打断他,语调陡然拔高,“什么样的心血,需要用所有人的命来浇灌?小张,你家里有老婆孩子吧?你的心血,能换他们平安吗?”
张勇的脸瞬间涨红,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还有你,李默。”
何平又转向录音师,“你弟弟还在曹昆的地盘上做事,你想过他吗?”
李默的头垂了下去。
“我们是在黑暗里做事的人。”
何平的声音再次沉了下去,像是在告诫,又像是在自嘲,“在黑暗里,第一要务是活下去。
不是点亮一根蜡烛,告诉豺狼我们在这里。
你这部电影,就是那根该死的蜡烛!”
苏晚没有退。
她迎着何平的质问。
“何叔,豺狼一直都知道我们在这里。
它只是在等我们自己熄灭心里的火。
我们不能假装自己是安全的,假装沉默就能换来苟活。”
“所以你的选择就是玉石俱焚?”
“我的选择是,在被碾碎之前,至少要让它听到我们骨头断裂的声音。”
苏晚回答。
“天真!”
何平低吼,“那声音太小了,小到只有你自己听得见!
你感动的也只有你自己!
你这是在用一种理想主义的姿态,把所有人推向深渊!”
“那也比在深渊里一声不吭地烂掉要好。”
一个年轻的声音插了进来。
是坐在第二排的青年导演,小马。
他因为激动,脸颊泛红。
“何老,我觉得苏导没做错。
总要有人先开口。”
何平缓缓地把头转向他,那是一种长辈看晚辈的,混杂着怜悯和不屑的表情。
“开口?然后呢?你开一个口,他堵上一扇门。
你们这些年轻人,血是热的,脑子也是热的。
你们没见过真正的绝望。”
他转回头,重新看着苏晚。
“丫头,听叔一句劝。
把这东西销毁了。
现在还来得及。
曹昆的注意力在北方,我们还有机会悄悄散了,各自藏起来。
几年后,风头过去,你还能拍,还能继续做你的电影梦。”
“这不是梦。”
苏晚说。
“这就是梦!”
何平的耐心似乎耗尽了,“一场会把我们都埋进去的噩梦!
你父亲当年就是太像你,总觉得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结果呢?火灭了,人也没了!”
苏晚的身体微微晃了一下。
顾沉的手,在黑暗中握住了她的手腕。
不带任何力道,只是单纯的支撑。
“何叔,我父亲没有错。”
苏晚稳住自己,“错的是那个吹灭火焰的风。”
“可风就在那里!
你改变不了!”
何平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绝望的嘶吼,“你非要迎着风吐一口唾沫,最后只会吹到自己脸上!”
“那也得吐。”
一直沉默的顾沉,忽然开口。
所有人都看向他。
这个从头到尾都像个局外人的男人。
顾沉松开苏晚的手腕,站到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