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泥污,眼眶通红,看见他时却猛地别过脸,用剑鞘狠狠砸了下岩壁。
“谁让你乱跑的?”声音带着颤音,却偏要装出严厉的样子,“南荒的九婴还没解决,你倒好,一头扎进这鬼地方……”
李长久没说话,只是看着她。她手里的剑还是那柄“碎星”,剑身上凝着一层薄冰——是她赶路时用灵力催出的寒气,为了让速度更快些。他忽然想起在天窟峰时,自己总笑她剑招太刚,不懂藏锋,可此刻这柄剑却护着她穿过葬神窟的凶险,一路寻到这里。
“看什么?”陆嫁嫁被他看得不自在,上前一步想检查他的伤口,指尖刚碰到他染血的衣襟,就被他抓住了手腕。
她的手很凉,还在微微发抖。李长久想起泉鳞眼中的景象,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攥紧了。他低头,鼻尖几乎碰到她的发顶,轻声问:“嫁嫁,你说人有几双眼?”
陆嫁嫁一愣:“什么?”
“肉眼看形,心眼观魂,”他慢慢松开手,指尖划过她的眼角,那里没有伤痕,只有未干的泪痕,“可还有一双眼,藏在生死之间,能看见该见的,也能看见不想见的。”
陆嫁嫁的睫毛颤了颤,忽然抬手按住他的肩膀,力道大得像是要嵌进骨头里:“你在葬神窟里看到了什么?”
李长久笑了笑,刚想编个谎话糊弄过去,就见她另一只手按在了剑柄上,剑身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李长久,你要是敢瞒着我……”
“我看见了你。”他打断她,声音轻得像叹息,“看见你站在银河
陆嫁嫁的脸色瞬间白了。
李长久却握紧她的手,将掌心那点因三足金乌残留的暖意渡过去:“但我还看见,你没死。”他顿了顿,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而且,伤你的人,我会让她百倍偿还。”
他没说那人是叶婵宫。有些事,不必说破,却必须记在心里。
陆嫁嫁盯着他看了半晌,忽然踮起脚,用额头撞了下他的下巴:“少油嘴滑舌。”语气却软了下来,抬手抚上他的左肩,灵力化作暖流涌进伤口,“先处理伤势,宁小龄和司命还在窟外等着,赵襄儿……她也来了。”
提到赵襄儿,李长久挑了挑眉:“那位女皇陛下怎么有空来这鬼地方?不怕赵国的疆土又丢了几块?”
“她带了朱雀神国的使者,”陆嫁嫁一边帮他包扎伤口,一边低声道,“说是感应到葬神窟里有泉鳞的残魂,担心波及人间。”她顿了顿,补充道,“其实我看,她是担心你。”
李长久嗤笑一声,刚想说“她巴不得我死”,就想起泉鳞眼中赵襄儿坐在王座上的模样。她身后的九羽刻着锁链,那句“你若敢来,我便亲手斩了你”,更像是说给她自己听的。
“对了,”陆嫁嫁忽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这是神御师姐托我带给你的。她说你从葬神窟出去后,身上的最后一道枷锁就能彻底解开了。”
玉佩是暖白色的,上面刻着繁复的纹路,像是一只展开翅膀的金乌。李长久接过来,指尖刚触碰到玉面,就感到一股温和的力量顺着手臂游走,最后汇入丹田——那是不可观的秘法,能温养先天灵。
他忽然想起神御师姐清圣的面容,想起她八岁时把自己塞给张锲瑜学画画,想起她说“枷锁不是困你的,是护你的”。原来从一开始,不可观的人就知道他的来历。
“走吧。”陆嫁嫁扶着他站起来,将碎星剑递到他手里,“出去看看,这葬神窟的天,是不是该亮了。”
李长久握紧剑柄,剑身上映出自己的脸。左眼的轮廓似乎比往常清晰了些,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觉醒。他忽然想起叶婵宫曾说过,太初六神的权柄各有传承,而他的“太明”,本就与“看见”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