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松猛地弹直,松针上的露珠纷纷坠落,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的光带,竟像是给这场剑舞系上了一道璎珞。
“这才是真正的天窟峰剑法。”雅竹喃喃道,语气里带着难以置信的惊叹。
陆嫁嫁收剑而立,月白的袍角轻轻飘动。她抬手拭去额角的薄汗,目光扫过剑坪时,正好对上李长久的视线。那双总是带着温和笑意的眼睛里,此刻分明藏着些别的东西,像被剑气劈开的晨雾,清透里裹着锋芒。
“李师弟看得很入神?”她走过来,碎星剑在掌中转了个圈,剑穗扫过他手腕时带着微凉的触感。
李长久突然觉得后颈的旧伤又在隐隐作痛,他往后退了半步,笑容里多了几分真切的佩服:“峰主这一剑,怕是能让薛峰主下次递挑战书时,先掂量掂量自己的剑够不够硬。”
陆嫁嫁被他逗得轻笑出声,正要再说些什么,却见南承匆匆从山道跑来,脸色凝重得像是吞了块寒冰:“峰主,守霄峰传来消息,灰衣老人在环瀑山设了剑阵,说是要……要请您去论剑。”
空气瞬间安静下来。
灰衣老人是谕剑天宗现存最老的几位宿老之一,常年在环瀑山闭关,据说实力仅次于失踪的瀚池真人。此人素来不问世事,今日突然设阵邀战,明眼人都看得出是冲着陆嫁嫁来的——或者说,是冲着她体内那日渐复苏的先天剑体来的。
李长久注意到陆嫁嫁握着剑柄的手指微微收紧,指节泛白。他忽然想起昨夜在藏经阁看到的密录,里面记载着灰衣老人年轻时曾败在剑疯子手下,这些年闭关修炼的,正是克制先天剑体的“锁灵剑阵”。
“论剑就论剑。”陆嫁嫁的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深水,“备好剑,半个时辰后出发。”
南承应声而去,雅竹看着陆嫁嫁的背影,欲言又止。李长久却突然开口,语气里没了往日的戏谑:“峰主,弟子知道有种法子能破锁灵剑阵。”他从袖中摸出张泛黄的纸卷,上面画着些歪歪扭扭的剑痕,“这是昨夜在剑疯子前辈的旧物里找到的,说是……用三分剑意引动山火,可破阵眼。”
陆嫁嫁展开纸卷的手指顿了顿。那上面的剑痕看似杂乱,实则藏着“焚天”剑式的起手式,正是剑疯子当年击败灰衣老人的绝招。她抬眼看向李长久,晨光落在他脸上,映出那双总是带着狡黠的眼睛里,此刻竟难得地透着几分认真。
“你倒是总能带来惊喜。”她轻声道,将纸卷折好收入袖中,“随我一起去。”
李长久挑眉:“弟子修为低微,去了怕是帮不上忙,反而给峰主添乱。”
“谁说要你帮忙了?”陆嫁嫁转身往山道走去,素白的剑袍在晨雾中若隐若现,“本峰主只是觉得,有些剑,该让你亲眼看看。”
碎星剑的剑穗在她身后轻轻摆动,像是在回应着环瀑山渐起的风声。李长久望着那道背影,忽然觉得后颈的旧伤似乎不那么痛了。他摸了摸腰间那柄赵襄儿硬塞给他的“破月”,剑鞘上的朱雀纹在阳光下泛着红光,像是在催促着什么。
环瀑山的剑阵在等着他们,而山外的世界,早已暗流涌动。但此刻李长久看着陆嫁嫁的背影,忽然生出一种莫名的笃定——今日这一战,悬在天窟峰头顶的那片阴云,该散了。
他快步跟上那道素白身影,将那些关于前世今生的纷扰暂时抛在脑后。至少这一刻,他只是个想看看仙子如何剑破苍穹的普通弟子,而她的剑,正悬在万丈晨光里,气贯长虹。
环瀑山的雾气比天窟峰更浓,像是被人用剑斩断的云絮,沉甸甸地压在石阶上。李长久跟着陆嫁嫁拾级而上,能清晰地听见自己的脚步声被雾气吸走的闷响,还有远处隐约传来的剑鸣——那是构成剑阵的百余柄古剑在共鸣,声音里裹着灰衣老人的威压,像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