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
母亲走后你把自己关在房间三天,是我跪在祠堂求父亲回来!
昔年海灯节你说要雕最漂亮的霄灯,是我瞒着父亲偷拿鎏金箔!
"
泪水大颗大颗砸在青砖上,她揪住心口的衣裳,那里别着母亲留下的和田玉压襟:"
你现在嫌我讨好戎昭?可知这两年他替我挡了多少明枪暗箭?可知父亲书房案头摆的全是你爱吃的杏仁酥?"
胡行知怔怔望着碎陶片中晃动的酒液,忽然现倒影里的自己像个陌生人。
慧心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门口,手中端着醒酒汤。
她将青瓷碗放在满地狼藉中唯一完好的角落,琉璃勺碰出清越声响。
"
行知少爷。
"
她声音轻得像怕惊碎什么,"
这是小昔学着若宴夫人的方子熬的,试了七次才成。
"
胡行知盯着汤面上漂浮的桂花,突然想起十四岁那年烧,母亲也是这般守着药炉整夜。
他伸手去端碗,却现指尖抖得握不住汤匙。
昔知突然蹲下身,就着他颤抖的手舀起一勺。
汤匙碰触唇瓣的瞬间,胡行知尝到咸涩——不知是汤里的泪,还是自己的。
楼外忽有千盏霄灯升空,暖光漫过望舒客栈的飞檐翘角。
戎昭拄着乌木杖出现在光影交界处,腰间冰系神之眼映着昔知泪湿的脸。
"
该放灯了。
"
他轻声说。
胡行知望着妹妹奔向戎昭的背影,突然现她襦裙上绣的流云纹,与母亲最后那件衣裳一模一样。
伯阳默默收拾着满地碎片,将染血的指节藏进袖中。
慧心捡起滚落墙角的酒壶,用帕子包好放在窗台——壶身刻着小小的"
宴"
字,是若宴夫人生前最爱的那只。
胡行知望着窗外星河般的灯海,突然开口:"
那日我摔碎母亲的簪子"
"
鎏金箔粘了三层。
"
戎昭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将描金漆盒推过来,"
你房里的陈设,没人动过。
"
盒中躺了一支修补如新的梅花簪,金丝缠绕的裂痕里嵌着星砂。
胡行知突然剧烈咳嗽,咳得眼角泛红,咳得那些被酒精麻痹的疼痛全部苏醒。
昔知在露台点燃霄灯时,望见兄长房内透出的暖光。
她将写着祈愿的笺纸抛向夜空,看它被夜风卷着掠过胡行知窗前,最终坠入沉玉谷的雾气里。
(下)
暮色彻底沉入海平面时,璃月港的千盏霄灯已升入夜空,如倒悬的星河倾泻流光。
长街两侧的商贩支起彩绸灯笼,孩子们举着糖葫芦在人群中穿梭,笑声撞碎在琉璃亭的飞檐下,又化作金粉般的碎光落回人间。
昔知踮着脚将一盏绘着蝴蝶的霄灯挂在胡府门前的海棠树上,暖黄的光透过薄纱,映亮她眼底的期待。
戎昭站在她身后,指尖凝出一缕冰晶,悄悄加固了灯架的接缝——这是他为数不多还能动用的元素力。
"
母亲说,灯要挂得高,愿望才能被仙人看见。
"
昔知回头,眼睛亮晶晶的。
伯阳笑着揉了揉她的顶:"
那你许了什么愿?"
"
希望哥明年能回家过节。
"
她声音很轻,却让正在调整灯笼的胡敬手指一颤。
蔓佩夫人适时地捧出杏仁酥,香气冲淡了瞬间的凝滞:"
先吃些点心,杨先生特意加了安神的甘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