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青年用标准的普通话回答。
“那坐车,一个人,要多少钱?”妈妈开始憋塑料普通话,语速都变慢了。
“免费。”女青年笑着回答。
“啊?免费?不要钱吗?”妈妈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语言体系在方言和普通话之间无序跳跃。我和爸爸也不相信会有“天上掉馅饼”这等好事,再次发问确认:“是学生一个人免费,还是都免费?”
“都免费!车是学校包的专车,专门用于接送报到的新生和家长们。”女青年耐心解释道。
爸妈向在一旁等车的家长们又求证一番后才彻底放心,找了个干净地方,铺开报纸坐下,拿出从家带的馒头、煮鸡蛋和西红柿喜笑颜开地吃起来,边吃边感慨:大学就是有格局,有免费的专车,待遇就是好……
饭毕不多时,一辆车头前摆着农业大学专车牌子的571路公交车驶入广场旁的辅路,等候的学生和家长们蜂拥而上。我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爸妈坐在我后面一排。不知是公交车开敞、汽油味少,还是免费让妈妈心情愉悦,一路上她兴致高昂地跟爸爸分享窗外出现的街景,期待着即将第一次步入大学校园,念叨着这个学校的好,完全没有了之前晕车的症状。
车开了二十分钟后,窗外的建筑越来越低矮,越来越稀疏,妈妈的话也如窗外的房子一样越来越少。直到公交车从一大片湖中驶过,路两侧是一眼望不到头的湖水和随风摇曳的菡萏、芦苇,法国梧桐形成的绿色长廊拱卫着前路,蜿蜒伸展。窗外景色很美,车内语寂,只剩车头前引擎的呼啸和车窗玻璃不断敲击窗框的叮呤咣啷。
571路如方程式赛车般在法桐路上义无反顾地飞奔,妈妈在心里急切地想知道:还要往前开多远?还有多久到?这急切表现嘴上,是反复不停地念叨。我看过地图,学校名字出现在地图最驳的光影,等着自然抵达。
“到了到了!我看到一块大石头上刻着繁体的‘农学院’几个字,那像是个校门,刚刚开过了。”妈妈提醒我和爸爸准备下车。车却没有减速,仍在法桐路上飞驰,路边树林里掩映着若干房舍。几分钟后,车在校门前停了下来,车旁是熟悉的入学报到红色条幅和一排木桌,桌子前后有各院系的字牌和一些广告。
我找到自己的院系报名字、签到。一个个子瘦小的女生把入学指南递给我说:“你按这上面的要求到对应地方办入学、缴费的手续和领取生活用品。”她对着我的名字在表上查了查,又接着说:“你的宿舍在14栋513,你们可以先去宿舍把行李放了再去办手续。”她随即回头招呼了一声,一个大黑胖子便从法桐树后歪了出来。他看起来有三十岁上下,穿着变形的POLO衫和宽松的五分裤,脚上满是灰,趿拉着一双黑色人字拖。
大黑胖子热情地抢过爸爸手里的大皮箱,说带我们去14栋。有了前一次“抢箱子”的经验,爸爸适当客气了两回便松了手,转身接过我手里的拉杆箱,我则帮妈妈把装着干粮和他们换洗衣服的包背上。
大黑胖子拎着大皮箱走在前面,像个导游,自豪地介绍道:“我们学校是全市占地面积最大的学校,有山有水有田。不知道你们来的时候有没有看到块刻着繁体字的大石头,那是大校门,从那儿起就已经是学校的地界了。我们现在经过的这个二校门里面主要是学生学习和生活的区域。”
爸爸走在大黑胖子旁,他猜不透大黑胖子是老师还是学生,一面递烟,一面谨慎地问:“敢问您怎么称呼?”
“呵呵呵呵,别客气,您别客气!”大黑胖子笑着掩饰尴尬,把烟推了推,最终还是夹在了耳朵上,那张大黑脸底下略略显红:“我叫房明君,99级林学的。我只是长得比较着急,其实也就比您姑娘高两届。”他的回答让我和妈妈大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