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一首古风天下知(8 / 8)

;  林夏指着院中的绿萼梅:“你们看这梅枝,冬天断了根枝,春天不还是要发芽?曲子也一样,弹到哪,停在哪,都是缘分。“ 他顿了顿,又说,“其实最末那句 ' 又见树下一盏风存 ',不用弹,也不用唱,在心里就够了。“

    那天乐师们走后,林夏独自坐在断了弦的琴前,看着夕阳把影子拉得很长。他忽然想去江南看看,便让人备了马,不带随从,只揣着那卷《凉凉》的谱子。

    到江南时,故人的小院里,绿萼梅开得正好,树下的石凳上,不知谁放了盏青瓷茶盏,里面盛着新沏的茶,热气袅袅的,像个未完的梦。他坐在石凳上,把谱子摊开,风一吹,谱子哗啦啦地翻,像有人在唱。

    他忽然明白,创作从来不是结束,是开始 —— 是把心里的结解开,让那些藏了太久的凉与暖,像种子一样撒出去,有人听见了,接住了,让它们在自己的心里发芽,这才是曲子真正的生命。

    回程的路上,他路过一片桃林,桃花开得如云似霞。有个放牛的孩子在唱 “入夜渐微凉“,跑调跑得厉害,却唱得格外认真。林夏勒住马,听着那跑调的歌声,忽然觉得眼角有点湿 —— 不是难过,是释然。

    原来最好的曲子,不是放在谱架上的工整,是能跑到放牛娃的嘴里,跑到田埂上,跑到那些不识字的人心里,变成他们自己的话,自己的痛,自己的暖。

    回到国师府,林夏把《凉凉》的谱子交给乐府,没提任何要求,只说:“让听的人自己听吧,他们听到的,比我写的多。“

    那天夜里,他又坐在窗下弹琴,弹的还是《凉凉》,弹到 “又见树下一盏风存“,忽然故意断了个音。窗外的银杏叶沙沙响着,像在替他补那个音。他笑了,原来有些留白,从来不是空的,是把位置留给了岁月,留给了风,留给了所有懂的人。

    七年来压在心头的那块石头,好像终于被风吹走了。不是忘了,是记得更清了 —— 记得那些暖,也记得那些凉,记得那些舍下,也记得那些珍藏。就像《凉凉》里的每个字,每个音,都是他和岁月达成的和解:该留的留,该放的放,该记得的,永远放在心上,像树下的那盏风,不声不响,却一直在。

    雨又开始下了,淅淅沥沥的,像在哼一首没唱完的歌。林夏放下琴,走到窗前,看着院中的银杏叶在雨中轻轻摇晃,忽然觉得,这世间最好的词,最好的曲,其实都藏在这雨声里,藏在叶的摇晃里,藏在那些说不出、道不明,却能让人心里一动的凉与暖里。

    而他,不过是个把这些藏不住的心动,轻轻唱出来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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