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甚至连七十岁的前兵部尚书都涌进殿来。
他们有的缺了胳膊,有的瞎了眼,最年轻的也已甲,却都穿著磨得发亮的旧甲,手里握著生锈的兵器。
“臣请战!”
“臣愿为陛下先锋!”
“臣家三代葬在昭陵,今日愿隨陛下,死在西征路上!”
苍老的嘶吼震得殿梁都在抖,李承乾望著这群鬢髮如雪的老將,突然想起贞观年间的阅兵式。
那时他们骑著汗血马,甲冑映著朝阳,李世民笑著说道:
“有这些汉子在,大唐的门,谁也撞不开。”
“诸位老將军,”
李承乾的声音有些哽咽,
“你们......”
“陛下!”
程咬金打断他,铁拐杖指向殿外,
“长安的百姓在朱雀门拼锄头,西州的儿郎在城墙淌血,我们这些吃了一辈子军餉的,难道要缩在宅院里看孙子”
他扯开衣襟,露出胸口狰狞的刀疤,
“这是当年护太宗皇帝时留下的,今日正好,再添一道吐蕃人的!”
李绩颤巍巍从怀里掏出一份血书,上面按满了指印。
竟是京畿所有退役老將的联名书。
“老臣等已將家宅田產变卖,充作军餉。”
他將血书举过头顶,
“只求陛下准我们,再穿一次鎧甲,再喊一次大唐万岁!”
李承乾望著他们攥紧兵器的手,有的指节变形,有的布满老茧,却都牢牢握著同一个信念。
“好!”
李承乾捡起地上的“定业”剑,剑尖直指西方,
“三日后,朱雀门誓师!
朕与诸位老將军,共饮吐蕃赞普的血!”
三日后的朱雀门,比当年李世民受降时还热闹。
李承乾望著城楼下黑压压的人头,突然勒住马。
程咬金催道:
“陛下,该出发了!”
“等等。”
李承乾翻身下马,走到一个抱著婴儿的妇人面前。
正是西州那个给孩子取名“唐生”的妇人,她竟带著孩子辗转回到长安,此刻正举著一块绣著“凯旋”的帕子。
“这孩子,”
李承乾轻轻碰了碰婴儿的脸颊,
“以后是个好苗子。”
妇人泪如雨下,连连点头。
大军出发时,长安城的钟声敲了一百零八下。
老將们骑著老马,跟在龙旗后面。
李绩回头望了眼太极殿的金顶,突然对程咬金笑道:
“当年太宗皇帝说,咱们这些人,是大唐的骨头。”
程咬金咧嘴笑,铁拐杖在地上敲出节奏:
“那今日,就让吐蕃人尝尝,这骨头有多硬!”
龙旗向西,直指吐蕃的方向。
队伍最尾,王二狗的孙子举著木剑,踩著老兵们的脚印,一步一步跟著走,嘴里喊著刚学会的话:
“大唐......万岁......”
大军行至武功县时,天降暴雨。
泥泞的官道上,老兵们的战马陷在泥里,呼哧呼哧喘著粗气。
程咬金的铁拐杖插进泥里,拔出来时带起一串浑浊的水,他咳著喘著,却不肯上后面的马车。
那是李承乾特意为老臣们准备的,可从长安出发至今,没有一个人肯上去。
“老程,歇会儿吧。”
李绩裹紧湿透的战袍,咳得更厉害了。